赵鸾这晚在西殿召见了几位官员议事,等都忙完又是很晚了。
张进忠走进去道:“皇上,李嫔娘娘还在后殿等着呢。”
赵鸾这才记起今日翻了李夕颜的牌子,他点点头,起身道:“嗯,命人送几样清淡点的吃食过去。”
张进忠躬身应“是”,赶紧安排人去准备。
赵鸾走进后殿,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女子。
她螓首微垂,约摸只坐了身下凳子的三分之一,腰背挺直,整个人都保持在一个很紧张的状态,桌上的瓜果盘完完整整,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连茶杯里的水都几乎是满的。
听到门口的响动,李夕颜立即起身福礼,听到赵鸾叫起后,她又低声应了一句“谢皇上”,才规规矩矩地重新落座,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来,坐姿与方才他进门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赵鸾甚至有点怀疑她来了后,是不是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过。
他蓦地想起上一次在这里等他的沈心,懒懒散散躺在塌上吃东西、看话本子,甚至还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脸上都睡出印子来。
两相对比之下,沈心果然是……半点规矩也无。
赵鸾手指敲在桌面上,突然摇头“啧”了声。
李夕颜浑身一颤,慌张起身蹲下,头垂地更低了,声音发颤:“皇上恕罪!”
赵鸾:“……李嫔不用如此紧张。”
正巧这时御膳房的吃食呈了上来,他抬手虚扶一把,道:“朕今日议事忘了时辰,你久等了,起来陪朕一同用点吧。”
李夕颜这才再度重新落座,但整个人显然比之前更紧绷了,战战兢兢的,拿着筷子手都在抖,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用刑。
如此一来,赵鸾的胃口也被她抖没了,只随意吃了几口,便叫人服侍洗漱。他本就没什么兴致,心道快些解决便让人将李夕颜送回去,不想到了床上后别说解决了,下边儿半天都没有反应。
李夕颜紧闭双眼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皇上的下一步动作,鼓足勇气掀起一点眼皮朝上看了一眼,看到的是赵鸾紧皱的眉心,顿时心中惶恐更甚,竟抖着睫毛哭了起来。
赵鸾头疼地翻身到里侧躺下,摆摆手道:“回吧。”
等李夕颜被送走,张进忠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问道:“皇上,是否要唤敬事房重新呈牌子来另翻?”
赵鸾坐起身,道:“不用,唤杨元良过来。”
唤杨御医?
张进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又飞快地敛眸掩去,面上仍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躬身应“是”后便着人立刻去太医院请人。
“如何?”见杨元良收回搭脉的手,赵鸾沉声发问。
“皇上脉象康泰、肾元充足、精气饱满,无任何不适之处。”杨元良如实回答。
赵鸾蹙眉,“既如此,朕为何……会三番两次如此?可会是朕长期服用的避子汤药有碍?”
杨元良当即俯身跪下,郑重保证道:“皇上请放心,微臣敢以自身性命担保,为您调配的汤药,除避子之效外,绝不会有任何不良影响。”
“不必如此。”赵鸾也只是这么一说,毕竟每日晨起他都龙精虎猛,并无任何不适症状,但却接连在此事上失利,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避子汤药的原因。
杨元良见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气,道:“皇上励精图治,时刻心系家国大事,偶有乏兴也属正常,您不必为此忧心。”
赵鸾点点头,命人退下。
他重新躺回床上,嗅到被衿上残留的浓郁的脂粉气,有些不悦地想:怎上回沈心侍寝就清清爽爽?只当她抬臂抱上他脖子的时候,才能隐约闻到淡淡的花香,清新又……
后一个形容赵鸾卡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之前面对李夕颜半点反应也无的小兄弟,这会儿却精神奕奕地站了起来……
赵鸾的神色难看地往下看了一眼,翻身坐起来,扬声唤人进来更换被衿,自己则自行去后间用冷水又冲了一次澡,辗转许久才终于在安息香的作用下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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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承乾宫中,沈心寝殿外守夜的小宫女靠着墙睡着了,宫里静悄悄的,连昆虫都跟着陷入了沉睡。
随着“吱呀”一声极轻的声响,西偏间的门被人拉开一条缝隙,不多时,一道纤细的黑影便从里头蹿了出来。
只见那黑影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人,才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院中大树下,大约估算好距离,那人便从怀中取出一根筷子,飞快地挖了起来。
直到眼熟的白色布料出现,黑影才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赶紧将挖出来的土拨回去盖上,又用手拍实了,这才偷偷摸摸的离开……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沈心用过早膳后不久,便听到奴才的高声传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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