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爷?
万俟林木说:“花老板是道上的人?你认识罗参?”
花停云也懒得笑了,如果方才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如今就是一朵冷若冰霜的冰花。
他走到茶桌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的说:“我不是道上的人,也没见过罗三爷,但是我爷爷……是道上的人,我从小,是听着罗三爷的故事长大的。”
原来罗参是睡前故事……
不过说实在的,花老板的睡前故事,有点太恐怖了吧?
罗参说:“既然花老板认识我,那我们有话就直说了。”
花停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参说:“我们听说你家里收藏了一尊冰雕,因此想要见一见。”
“冰雕?”花停云略微有些诧异,似乎在回想,眼眸微微睁大。
他总是懒洋洋,懒得睁眼的模样,眼眸睁大之后,里面仿佛有星河在流转。
花停云恍然大悟:“哦,你们说的是那尊冰雕。”
他说着,站起身来:“罗三爷远来是客,而且还付了钱,我这个做东家的,自然要让您看一看才好。”
万俟林木听他没有拒绝,也站了起来。
花停云带路,从三楼把手第一间房间走出去,一直往走廊深处前行,很快到了最后一间。
房间的门是锁着的,上面一把黑铁大锁,沉甸甸的。
罗参低头看了一眼那把锁,是老物件儿,而且是工艺精湛的老物件,挂上这把锁,恐怕这个房间没有钥匙,能打开锁头的人,一共不超过五个。
哗啦哗啦——
花停云拿出钥匙,将黑铁大锁打开,“吱呀——”将门推开。
“请进。”
呼——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万俟林木微微打了一个哆嗦。
不过他已经恢复真身,因此并不像平常人那么畏寒怕热。
罗参的余光瞥见万俟林木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立刻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温柔的披在万俟林木身上。
花停云看到他们的互动,轻笑了一声,又说:“请进。”
三个人走进房间,房间里云雾缭绕,是寒气,仿佛走进了一个冰窖。
茶桌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被子上也蒙着冷气。
花停云走进去,推开离间的房门:“就在这里。”
一股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万俟林木看到了那尊雕像。
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年人。
黑白相间的发丝,被冰雕保存的淋漓尽致,甚至每一根头发梢都清晰可见。
他睁着眼睛,面部表情并不安详,还微微张开嘴,似乎在说什么话,但是话音无法出口,已经被冻成了冰雕。
罗参看了一眼冰雕,应该是白民人无疑了。
而且是白民人的尸体。
罗参转头看向花停云,花停云已经坐在茶桌边,就着冰凉的杯子,倒出一杯冰凉的冷茶,正在饮茶。
罗参说:“请问花老板,知道这尊冰雕的来历么?”
“太知道了。”花停云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而且太知道了。”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为什么花停云如此笃定。
花停云很快给出了解释:“因为这尊冰雕,是我的爷爷。”
爷爷?
花停云又继续着话题,语气相当平静,似乎已经是陈年旧事,不足一提:“爷爷变成冰雕的全过程,我都守在病榻旁边,亲眼目睹。”
这么说来,花停云是知情者。
万俟林木肯定的说:“你的爷爷,是白民族人?”
花停云点了点头,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为什么罗参和万俟林木知道白民的事情。
花停云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着说:“二位,可想听一听,我爷爷的故事?”
罗参和万俟林木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花停云没有立刻开始故事,只是说:“请稍等。”
他说着,离开了房间,这一走就是很长时间,万俟林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喝了一口,不由“嘶”了一声:“冰牙。”
罗参有些无奈,把杯子拿过来,握在掌心里,满是宠溺的笑着说:“我帮你捂着,一会儿就能喝了。”
万俟林木说:“那要捂多久?”
“不久,”罗参突然压低声音,用沙哑温柔的嗓音说:“只用把你融化的时间,就够了。”
万俟林木:“……”这土味儿情话怎么和无启一个模子刻出来?
万俟林木立刻面无表情的说:“以后禁止和无启交流,我怕你被同化。”
罗参:“……”
吱呀——
房门又被推开了,花停云从外面走进来。
只不过这回他没有穿高开叉的旗袍,而是换上了一身戏服,似乎是要给他们唱曲儿。
花停云一身戏服,水袖款款一卷,额间火红莲花脉脉生情,嗓音犹如泉水,清澈而婉转:“二位请听我,细细说来……”
花停云的爷爷是道上的土夫子。
但花停云的爷爷,同样也是一个戏子,唱戏只是掩藏身份的一种掩饰罢了。
无论是土夫子,还是戏子,在当时的年代,那都是下九流的事情,连脚夫都看不起的事情。
所以花停云的爷爷很落魄。
但就有那么一个人,不嫌弃花停云的爷爷落魄。
他们是青梅竹马。
花停云住的城里,有一户大户人家的闺女,长得端庄又漂亮,求婚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但是小姐看不上任何人。
唯独对花停云的爷爷,一见钟情,而且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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