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假装在一旁忙碌,其实,竖起耳朵,听着闲话。
朱熹也发现了宋翊在偷听,并没有制止,反而对她似乎对河南大旱的事情有兴趣,更感兴趣。
宋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注意了,只歪着头想着事情。
中国自古以来都是农业大国。历朝历代,频受蝗害困扰。自古也积累了不少灭虫的经验。
古代中国是世界上遭受蝗灾最严重的国家,根据邓云特《中国救荒史》统计:秦汉蝗灾平均8.8年一次,两宋为3.5年,元代为1.6年,明、清两代均为2.8年,受灾范围、受灾程度堪称世界之最。商代甲骨文中,就有商人防蝗的记载。
徐光启的《除蝗疏》中就写了“国家不务畜积,不备凶饥人事之失也。凶饥之因有三、曰水、曰旱、曰蝗。”
蝗灾曾是中国三大灾(旱、水、蝗)之一,几千年都无法解决。就因为久治却不能除根,最后,人民甚至产生了迷信,认为蝗虫是“神虫”,修庙祭祀。徐光启记载:“开元四年,山东大蝗,民祭且拜,坐视食苗,不敢捕”
而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当然不会真的因为百姓建庙祭祀,就能解决了蝗灾。
中国传统治蝗虫经验是“捕蝗不如补蝻(幼蝗),补蝻不如挖卵”。挖卵就是把蝗虫产卵的河滩、盐碱地耕一遍。但随后,就有人发现挖卵也不是个完全之策,这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挖卵,只能减少蝗虫的数量,不能减少蝗虫的面积,而且耕过的地深浅不一,蝗蝻卵化参差不齐,反而延长了治蝗时间。因此,后来,政府就停止了单纯挖卵的做法。将防治目标调整为没长赤坂的2~3龄蝗蝻,这时候灭它最好,等它涨了翅膀,能迁飞了,那就麻烦了。所以,各地治蝗都把“不起飞”作为重点。
不过,这些都是宋翊从书本中看到的。她记事以来,中国境内就没有再发生过大范围的蝗灾了。这还要得力于国家大兴水利、科学种植,再加上防微杜渐,早发现、早防治,这才能保百姓无虞。
宋翊想了许多,但却没有唐突地插话。
这里坐的都是聪明人,她一个丫头,冒然说出一些怪力乱神的话语,只能被当成中了邪,根本也不会有人夸赞她的。
但她也实在不忍心河南百姓又一次遇到蝗灾。于是,宋翊只能干着急,却并没有契机说出来。
真王一直注意这宋翊,看她听说陈公子家乡河南大旱后,就表现得十分古怪。
于是,在宋翊又一次倒溢了茶水后,开口训道“你这丫头,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莫不是刚才陈公子说家乡会大旱,你就上心了?难道你还有亲朋在河南?”
宋翊一听真王问道,于是假装答道“王爷,奴婢是京城人士,哪有亲戚在河南。只不过,小时候,奴婢喜欢看些闲书,曾经看到过一本古籍,说水、旱灾交替发生的地方,极大可能会有蝗虫危害。奴婢刚才听陈公子说河南前两年大水,来年又是大旱,就想到了书中所言,所以才会有些担心”
“但奴婢人微言轻,怕冒然说出来,让大家耻笑,才失了神。还请王爷责罚”
宋翊的话,让亭中众人都惊奇不已。
真王也是认真的看着宋翊,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说河南会发生蝗灾。但却并没有怪罪她,要处罚她。
真王看不出所以然,但宋翊说得话,又言之凿凿,兹事体大,只能转而问门客道“各位先生都是高才,不知道可曾看过类似记载吗?”
众人莫不是摇头叹息,除了宋翊以外,没人看过。
也是,这些人虽然都自诩饱览群书,但却都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读书人,哪里对庄稼事感兴趣呢?更不会有人会看这些闲书了。
真王并没有得到答案,但他却没来由地对宋翊十分信任。
真王没有说什么,但座中有一书痴,人称顾老生,已经古稀,仍然参加恩科,但屡次名落孙山。他不像其他人对宋翊所言怀疑、不屑,反而一脸求知,不耻下问。
“老生虽读了一辈子的书,但也知道书无止境的道理。虽然没有看过姑娘所说的闲书,也没有听过蝗灾的事情,但王爷身边的姑娘必定不会说谎。就是不知道姑娘可曾记得书名?若能记得,也让老生我回去寻来,再对照查看。这毕竟是关系河南百姓的大事情,可不得马虎啊”
宋翊被人这么郑重拜托,也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能告诉她这是从徐光启的《除蝗疏》里看到的吧。
徐光启可是明朝的人,又怎么会被乾朝的人知晓呢?
宋翊只能假装忘记了书名,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
虽然宋翊不能说出书名,可信度大打折扣,但总算让亭内人都将视线都放到了并不确定会不会有的蝗灾这里。
其中,最积极的还是陈公子。他本来想替家乡百姓讨个好,让真王向朝廷申请救灾款。
但现在听说,河南大旱,还极可能有蝗灾,就也认真讨教,希望集中大家智慧,讨论出个子丑寅某的对策来。
不过,真王的这些门客,也都是读死书的,让他们吟诗作对是手到擒来,但让他们想出治理虫害的对策,却一时没有好办法。
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其中,有人旁征博引,言之凿凿地说可以用生石灰撒在地里,除虫害。
更有甚者,说可以让百姓抓虫来吃,弥补虫害造成的损失。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众人聊得尽兴,很快就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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