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赏花会是一切的起点。
楚翘就是在这里做出了第一件错事。
赵衡后来一直懊悔,为什么自己没能全信岚昭仪的话。
明明当时的众人皆站在岚昭仪那侧,称看到了贵妃推她入水。
可楚翘只是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无措样,连话都没说,自己就信了她。
‘不会是她,她那么单纯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
‘就算真是她推的,应该也是不小心。’
‘不……不是推,是碰。’
所以他没有惩罚楚翘,甚至没对这件事做出任何总结,只是挥手让人送岚昭仪回去沐浴更衣,又在第二天给岚昭仪打赏了些珠宝首饰,这事儿便翻篇了。
回忆起曾经的错误决定,赵衡无声叹了口气。
“如果当时我能理智一些,狠狠提点一下她,或许她就会收敛,不会越长越歪,以至于到后来连其他嫔妃的命都不当回事的地步。”
赵衡自言自语时习惯将声音压至最小,加上楚翘的声腔天生细软,所以,即使赵衡在感慨时被自己发出的甜糯嗓音吓了一跳,也没闹出很大的动静。
连一旁服侍他的海月都没听清。
“娘娘,您刚刚说什么?”
“无事,自言自语罢了。”
赵衡未将视线落在小婢女身上,而是跳过她看向了最远、最高处。
龙椅上,两把五明扇前,有一八尺男子,身着明黄色长袍。
他胸前象征身份的五爪金龙由衣领至下盘旋,前脚掌所踩的祥云正好绣在衣袍边角,与那双由暗线绣着云纹的玄色长靴恰登对。坠玉的腰带将长袍收紧,身姿挺拔,由名匠精雕的翡翠宝冠将黑发尽数收拢于头顶。
这打扮本应使人看上去精神抖擞才对。
偏那似要斜飞入鬓角的剑眉下,是一双半阖的目,内含着懒散与不耐,像是倦极了。
自己本该在那里!
赵衡摇摇头,暗道荒唐,他竟然在梦中变作了自己的嫔妃。
从前翻过杂文闲书,也陪楚翘读过民间戏本,当中描述过不少怪诞不经的梦。可赵衡觉得,那些都远不及他今晚梦境的内容离奇。
但身为君王,赵衡早已喜怒不行于色。
一场梦而已。
他只是惊讶一瞬,便定下心神,冷静思考起缘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定是他将这场赏花会当成了心结,不希望有这些污糟事发生,懊悔的心太重,以至于他甚至变成了楚翘也要改写这件事。
只可惜,楚翘不理解他。
赵衡明明白白的记着,在将她打入冷宫前,自己给过她多少次机会。
可她却装傻,拿着他的心软当武器,一次次伤害他人,最终害了别人性命。
赵衡又是含糊不清地低语,又是接二连三地叹气。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无事’。
眼瞅着自家主子那花瓣似的唇抿得紧成一条缝,唇角压得极低,海月担心极了。
主子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她算了算日子,对了,再过两个月就是皇后的忌日,主子肯定是思念起长姐了。
不然照主子那个没心没肺的性子,这会儿肯定会到处赏花捕蝶,笑的见缝不见眼。
楚瑟如对楚翘好,从小护着,到了宫里还护着,比楚夫人还惯着她。
所以楚瑟如去世,最难以接受的就是楚翘,每每想起长姐她必叹气,三声叹气后又必掉眼泪。
海月数了数,主子已经叹了两口气了,她赶忙低头找干净的帕子。
突然,余光扫见一抹青兰色的身影由远处微晃着朝这边走来,一步三摇。
海月拿帕子的动作立马转为扯楚翘袖子,力气之大,差点把赵衡拽的一个趔趄。
“主子,小心,岚昭仪正朝咱这边过来!”
她焦急道。
*
后宫的每一个人都期待着楚翘失势,岚昭仪也不例外。
但因她和楚翘年纪相仿,又自认无论是外貌还是才情都不输于楚翘,只是输在没有一个好爹上,所以对楚翘比其他人还多了一丝瑜亮情结。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情结像藤蔓一样在岚昭仪心底肆意生长,渐渐她竟产生了错觉,觉得楚翘得到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的。
自己才应该是贵妃,皇帝夜夜翻的应当是自己的牌子,那些人艳羡的诅咒的也本该是自己——
如果楚翘没这个好爹的话。
越想越气,岚昭仪每天睡前都要在心中默念三遍‘求楚翘倒霉’才能闭眼入睡。
终于在去年,她等到皇后死,又过半年,她等到了御史中丞楚勘元死,近两个月连楚太师也不上朝了,听闻楚家和皇帝的关系闹得很僵。
岚昭仪笑出了声。
“终于可以对她下手了!”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次性将楚翘搬到,但不重要,能欺负欺负楚翘撒撒气也行。
“先挑个黄道吉日~”
岚昭仪哼着曲子找日子,综合各种因素,她将欺负楚翘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的赏花会上。
这是楚翘第一次掌权操办的节日庆典,意味着,只要楚翘办的中规中矩,不出大错,那往后就默认楚翘代替皇后掌管六宫了,若在她掌管六宫期间无坏事发生,皇帝很可能随便挑个节日将楚翘直接封后。
到时候再想欺负楚翘,只能去梦里欺负了。
所以这场赏花会很可能是岚昭仪唯一的机会。
至于陷害方法……
岚昭仪苦思冥想一夜,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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