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小路要穿过大半个城中村,车开得很慢,到路尽头要拐上大路的时候,金南洙的余光似乎瞟到车窗外有个东西正在冲过来。
司机的反映很快,看到右边有辆重卡笔直地冲过来,一脚油门窜了出去。但是辅路总共就两车道,卡车司机似乎是故意要撞上这辆车,急打方向盘朝小车挤去。
金南洙眼见泥头车像堵墙一样猛然逼近,只觉得心中一凛,完蛋了。严复中的反应比他快,扑到他身上,一手支着车门,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住金南洙护在身下。
杜麒玉拉着箱子坐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他看了看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估计现在路上塞车没这么快吧。他把华丽的水晶吊灯和龙飞凤舞的墙饰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实在无聊,到门口去等人。
他张望了好一会儿,车流缓慢通过,一盏盏车灯在逐渐变暗的夜色下亮起。
突然一声异于鸣笛声的尖锐刺响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杜麒玉也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隔着稀疏的绿化带,一辆打着双闪灯的泥头车以奇怪的角度横在路边,在大车和水泥桩中间,驾着一辆变形的黑色轿车。
杜麒玉看不真切,但他知道那是车祸,关于车祸,他有着最黑暗而又刻骨铭心的记忆。
金南洙已经从急诊室里出来了,裹着毯子坐在空病床上。他几乎是毫发无伤,但是严复中却在手术室里,隔着一扇冰冷的金属门,生死未卜。如果不是在撞击前严复中扑到他身上护住他,那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就会是他。
金南洙从没想过,在这种时候,严复中的本能竟然是保护他。手里握着一杯水,从热水握到凉水,直到兜里的电话响起,吓一跳差点把水洒了。
“喂?”
“你到哪里了?”是杜麒玉,他等了很久也不见金南洙来,这让人开始不安,联想那辆车里坐的,会不会是他。
“我们这边出了点急事,没办法去接你了,你先回酒店,我让人去给你安排一下。”
杜麒玉有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没事的,一个小车祸,我跟你严叔叔在医院做点检查,做完了就去看你。”
杜麒玉不信,他亲眼看到的,那辆重卡把轿车挤压得变形,就像当年那场让他母亲离世的车祸。
“你让严叔叔听电话!”
金南洙喉咙一苦,含不住眼眶里的泪水,他捂着嘴巴,强忍着情绪说:“他现在不方便,我要去做检查了,你在酒店等一等啊,我马上就让人去接你。”
金南洙慌张地挂上电话,连抽几张纸捂在脸上擦干泪水。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给秘书打电话,让他去安顿一下杜麒玉。
杜麒玉呆楞地坐在酒店大堂,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渐渐变暗的夜色显得y-in冷。他不可抑制地去想十二年前那场车祸,在他记忆和恐惧的最深处打上烙印的那场车祸。
熟悉的轿车向他驶来,他都能想到母亲坐在后座面带微笑的样子。他兴高采烈地挥手,下一秒就有一辆卡车从岔道冲出来,硬生生撞上轿车。他的手还停在半空,笑容还挂在脸上,眼前的轿车已经严重变形,冒着黑烟停在路边。
那是他五岁的时候,亲眼目睹了母亲被仇家杀害的场景,一闭上双眼就是轿车破碎扭曲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发疼,仿佛他就在那辆车里,痛苦地经历死亡。那段时间他几乎熬不下去,最后是父亲的陪伴带他走出了可怕的回忆。
直到现在,蒙尘的记忆重新被拉出来,血淋淋地放在他面前,似曾相识的绝望和痛苦像海啸一样把他湮没。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里,他却仿佛回到了五岁那天,浑身发冷、痛不欲生。
杜毅接到杜麒玉的电话,他说他看到了一场车祸,车里的人是严叔叔。
杜毅心一紧,连忙赶到凯宾斯基,只见杜麒玉目光呆滞地坐在沙发上,连杜毅来了都没发现。
“宝宝。”杜毅走到他跟前,单膝点地蹲在他面前,大手抬起他的脸,看到满脸恐惧。
杜麒玉的声音都在颤抖:“严叔叔...会死吗?”
“不会的!你不要瞎想。”杜毅抱着他,不断地柔声安慰。
“我要去医院。”
杜毅可不敢让他去医院,他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惨烈的车祸现场,很难说严复中的伤势如何,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他不能让杜麒玉看到那些可怕的画面。
“我们等会儿再去好吗?严叔叔在医院忙着呢,我们过去要给他添麻烦的,等他忙完了,爸爸带你去。”
杜毅重新给他开了房间,期间金南洙的秘书到了,杜毅跟他解释了一下把人打发了。两人上楼的时候,杜毅抱着杜麒玉,偷偷发了个短信给金南洙问他“情况怎样”,回信也很简略,只有两个字“没事”,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也算让杜毅心里好受一些,才把杜麒玉带回房间。杜麒玉一声不吭,用力握着杜毅的手,握得他自己都关节发疼。
杜毅太熟悉他这个样子了,当年妻子去世时,杜麒玉受了太大的伤害,只能一刻不停地跟在杜毅身边才稍微好一点。
杜麒玉还没有原谅杜毅,他依然觉得杜毅欺骗了他,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否认他需要杜毅,就像他小的时候,父亲总能给他最大的温暖和安慰。
☆、chap. 37 回家
杜毅把孩子送到房里,杜麒玉突然转身抱住杜毅把他撞到门上,急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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