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结果的时间从来没有觉得那么漫长,因为是在瞒着母亲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我很清楚,假若我不是父亲的孩子,那么,那个家将不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可是我还是那样做了。”
“有后悔过吗?倘若是我,也许会装作不知道。”藤白接起话来,她是认真地站在夏绪这方考虑的。
“比起后悔,我更不能忍受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样的事情。”
小地方的流言向来都传的比较广泛,母亲还能用一言的爱情蒙蔽自己,但夏绪还不清楚那种情感所需的纯洁性,可能就算知道了也是一样的选择,她只是,不想被那样误解。
觉得自己是对的就可以坚持下去,夏绪并不是有那样决心的人,她听了他人的传闻,尚且会在心中小声议论两句,这样的话,就更不能要求别人看待自己就一定要站在好的角度上。
所幸鉴定结果是最好的情况。
事后,被母亲狠狠地教训了一番,父亲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愧疚。那张纸修复了表面上的父女关系,却让内里的裂缝变得更加开阔,再和父亲相处起来,就有了种,他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才会那么亲热,心里知道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可是面对起以前处于被怀疑阶段的自己,这样欢乐的时光怎么都显得做作。
藤白并没有因为夏绪这种有点自我折磨的言语感到不解。
“那时候啊,真的非常讨厌,总觉得自己被分裂成了两个人,嘛,没办法,做鉴定的时间太晚了,很多不想经历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要想把那些事当做是没发生过其实还很难的,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都太自私,如果在一开始就把事情摊开了讲,就不会这样了。”
“一开始……班长,假设你生了病,总是要住医院,每次手术都有可能活不下来手术台,这时候,你父母忽然跟你说,想要再生一个孩子,你会怎么想?”大概是听了自己的话有了思考,藤白举了一个相反的例子。
“这就很难说了,我的话,会有一些失望,但是他们要是能提前这么告诉我,这不就说明他们也想我认同那孩子嘛,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要是我真的死了,那个孩子也能陪着他们,我会很开心的。”
“那我可能不是那样通情达理的人……”藤白这时才将桌面上的书全部收进书袋:“我只能不是这样的人。”
“不然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藤白嘀嘀咕咕着。
“什么,什么意义?”能和藤白一次性聊那么多话,于夏绪来说还是首次,这让她有了些想深入藤白内心的yù_wàng。
“没什么。”藤白摇头,却是拒绝了,不过就像是抱歉不能说明白那样,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单方面停止对话,而是继续说着:“班长,你现在跟你父亲关系好吗?”
问题好似回到了开头。
“高中毕业之前,我跟我父亲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基本上没有向人说起过这个,夏绪用起字句来还有些不确定:“工作方面的原因,父亲他现在每年待在家里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一个月,他们感情都还好,母亲总是和我说,她守的活寡……他们已经完全将当年的事情忘记了,我再提起来就很不识相了。”
“就是很好了。”藤白的语气罕见的有了安慰性的情绪蕴含在内。
被用幽暗的双眸盯着看,夏绪心里有些发毛,她有些言不由衷地答道:“啊,嗯,这么说也对。”
没想过那就是和藤白说的最长的一番话了,之后将《巡礼之年》从第一册放到第三册,夏绪都没能在精神上和藤白如此重合过。
那是一段说出去都难有人相信的记忆,只属于夏绪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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