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时常洗刷着岸边的沙石杂草,发出缓慢或者迅疾的水声,桥上有人拽着发光的气球走路,并且,在下一秒发出了笑声,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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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南方山区的第三天,张奇终于得空找了个山头,回了赵导一天前的电话。
女人的声音还是那样,轻快利落,她说:“晨阳要结婚了,你在不在啊,请柬在我这里,他让我给你的。”
“不在啊姐,我在山里拍戏呢,大概到不了了。”
南方的山上有青色石头,苍翠的植被一直从远处绵延到此,浓郁的雾气洒在脸上,导致人全身觉得湿冷。
张奇在电影里扮演了一个被拐卖的失智女人。
她穿着一双露着脚趾的白色板鞋,头发松松垮垮地扎着,身上是破旧的二手冲锋衣,还有一条沾了泥的牛仔裤。
这天的剧组午餐有茄子和西蓝花,张奇握着手机坐在一颗树下半露的石板上,她拍了一张盒饭的照片,又裹紧了身上御寒的羽绒服,经纪公司派来的助理照顾了两个不知名艺人,张奇就是其中一个。
她看着不远处穿衬衫牛仔裤的电影男主,一瞬间恍惚起来,她觉得他像沈晨阳。
男孩还是上大学的年纪,正和经纪人低头聊着什么,他似乎是在转头的瞬间捕捉到了张奇的目光,因此对她和善地笑了笑。
张奇愣住了,那个男孩和沈晨阳一点也不像,她缓慢地弯起了嘴角,用这张近乎素颜的脸面对那个男孩。
然后,张奇背过身去喝水,她将带软吸管的保温杯捧着,眼泪挂在下巴上,没多久就掉了。
助理在不远处靠着树玩手机,几分钟之后才上前来,戳了戳张奇的脊背,压低了声音,说:“阿奇,那小子女朋友在边上呢,你注意点。”
张奇说:“搞什么,他先笑的。”
风穿过树丛灌进来,倒被减弱了几分,张奇忽然打了个寒颤,她用手背去碰通红的眼睛,然后,深呼出一口气。
她在想,一部戏在外地熬很久,再回家之后,和沈晨阳的一切,就真的全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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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念觉得日光在人的脸上惨白。
主要由于眼前的女人长得瘦弱病态,她站在校门口,双手环胸,一双细腿在灰色的裙子下面,她穿着很厚的羽绒外套,与这个还算温暖的、城市的春天格格不入。
刘小白松开了黏在张念衣袖上的手。
女人的肤色是种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她戴着口罩和毛线帽,因此仅仅一双漆黑的眼睛外露着,用很嘶哑的声音,说:“我是容妙依。”
“听过。”张念点了点头。
“这是我给你姐姐的。”
是一封很薄的信,它像是从容妙依的手中飘到了张念手中,张念翻看着空白的信封,然后,把它塞在了校服外套的衣袋里。
容妙依走了,她几乎是逃,在路口处慌忙地拦了出租车上去;刘小白拽了拽张念的衣袖,他问:“她是谁啊?”
“张奇的前女友。”
张念露出了平淡安静的表情,可一只手忽然摸到刘小白肩膀上去,凑近了,说:“今天还是出去住?”
刘小白慌忙地摇头。
“我妈又该吵我了,她不准我夜不归宿。”刘小白少见地坦诚,可他还是将与汪艳雯的矛盾描述得微小。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吧,”刘小白抿着嘴笑,他的脚尖点着脚下面地砖的缝隙,说,“我又不是女孩子。”
张念的手伸进了刘小白的衣袋里,接着,刘小白的手蛇一缠上去,把张念的手握紧了。
“那行吧,”张念故作无奈,他长吁一口气,说,“等考了驾照就开车送你。”
两个人靠得很近,以至于在气候适宜的时候有些出汗了,刘小白又在发育里棱角分明了一些,他步行的时候把眼睛闭上,试着走了几步。
他觉得张念的手很热,在融化了肌肤血骨之后,将他的心脏扯住了。
两个人从校门口沿着路向前走,刘小白说:“知道你会出国的,但没什么关系。”
“我会经常回来的,回来看你。”
刘小白觉得,日光在人的脸上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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