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自嘲地勾起唇角,“所以别人都是向导为哨兵疏导情绪,而我却需要强大的哨兵用意识压制我。你明白吗顾顺,我根本不是合格的向导,我是残缺的,连白塔都——”“你他妈在说什么?!”顾顺粗暴地打断他,“你不合格,那跟你结合的我算啥?你好歹结合了两次,我可是孤家寡人了好多年,照这么算,我是不是早该退役啦?”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李懂说不上来。他们沉默了几分钟。
“以前罗星是怎么做的?”顾顺问。
“他会避免我扛太多压力,”李懂迟疑道,“我们契合度不算特别高,如果我突然失控他压制不住——”“我压得住。”顾顺按住他肩膀,“李懂,你听好了,你是特级的向导,蛟龙的向导里唯一的攻击型,你很强,我不会一直护着你。”
李懂怔住。
“我要你和我并肩作战,我要你也来保护我。”顾顺说,“你懂吗?不要害怕你自己,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你就是完整的向导。”
海风呼啸而过。顾顺不等他回答就拽起他。李懂神色恍惚地被顾顺拉着趔趄向前,再次奔向广阔无际的大洋。海水淹过他们的小腿,抚弄裸露的皮肤。顾顺对着白浪吹了一段七拐八拐的口哨,走音到辨认不出是哪里来的调子。李懂望着他,看见星子倒映在他们彼此的眼睛里。
顾顺握住他手。李懂踌躇片刻后,反手回握。
顾顺粲然一笑。
如鲸鱼向往海洋,李懂,我向往你。
之后他们披星戴月逃回医疗站,被守株待兔的杨锐抓个正着,各自领了蛟龙一队这个月的思想汇报名额,在其他队员的欢呼声中被杨锐踹回病房。他们把落下的东西收拾好了,准备回返临沂舰。离开时李懂瞥了一眼对面的窗子,里面空无一人,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放在床尾。
罗星先他们一步离开。在与李懂见面后的第三天,他就被白塔转移回了国内的军区总院。
临走前,李懂悄悄去看了他,问:“你答应了白塔什么条件?”
罗星反问:“什么意思?”
李懂说:“无利不起早。白塔愿意在你身上投入这么多,为什么?”
罗星说:“大概因为我是特级哨兵?”
李懂笑了笑,“目前在册的特级哨兵有一万多人,分散于各军种各部队,每年受重伤的也有个百十来人,而白塔选择了你。”
罗星看向窗外,“你知道保密条例吧。”
“我明白了。”李懂点头,“罗哥,一路顺风。”
罗星目送他离开。李懂很少直接表露自己的好恶,但在罗星面前,他也没有刻意遮掩过对白塔的态度。有时候罗星会想他这样的人是怎么通过的政审,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服从白塔的分配来到前线,据他所知,特级哨兵和特级向导都有特权,这其中向导又因其稀缺x_i,ng比哨兵享有更多选择的自由,如果他愿意,是可以要求留在国内的。但李懂还是来了,而且一次又一次完成白塔分配来的任务,任劳任怨,毫无怨怼。
后来他憋不住问了。李懂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我也没想通。”
罗星看他神色不似作伪,只得铩羽而归,在心里留下永远的谜团。
不过这也不能改变白塔的地位和权柄。
它依然是哨兵和向导部队的最高指挥司。在临沂舰上报进入战备常态后,新的任务如雪片般飞来。高云把任务按烈度分配下去,低烈度的交给舰上由中下级哨兵组成的常规部队,中高烈度的则由以中上级哨兵为主的一般特种部队负责,而最难的,按照惯例,是蛟龙们的领域。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占有国家最好的装备和补给,也自当成为国之利剑上最锋利的刃尖。
这次的任务与之前的一脉相承。白塔对提亚马特的蛋和幼崽的研究还在进行之中,但就目前的进度而言,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提亚马特幼崽的j-i,ng神波段中明显有受到塞壬干扰过的痕迹,同样的频段也出现尚未出世的卵中,只是信号更为微弱。
根据蛟龙提交的战斗报告,克拉肯和提亚马特这两种海怪竟然出现在同一巢x,ue中,克拉肯甚至针对提亚马特的幼崽表现出了保护行为。但在过去三十年内,克拉肯和提亚马特从未有过同时出现的目击报告,唯一能查到的合作,只有二十六年前那场至今怵目惊心的南海战役。那一战里,海怪们在塞壬-a型的领导下,第一次具备了近似人类的战略水平,所有怪物空前一致,国家措手不及,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在海岸线坚壁清野,才取得最终的胜利。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叫人胆寒的可能。白塔的j-i,ng神学家们紧急申请调出了当年的塞壬-a型的j-i,ng神波段数据,经过数百次对比分析,才终于松掉半口气:这回的样本与它有不小的差距,这种j-i,ng神力水平不可能是塞壬-a型的杰作,倒是更像j-i,ng神力比较发达的塞壬-β型。
β型的塞壬不具备统率力,但作为有一定智商的海怪,能促使克拉肯和提亚马特有所合作也不是特别匪夷所思。为了避免该塞壬进一步成长,白塔认为有必要对其进行主动捕杀。
于是这活自然而然地又落到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蛟龙特战队手上。这一次依然是j-i,ng英尽出,由杨锐担任行动总指挥。
他们之前在海里并未见到塞壬,只能派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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