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真是好,一切都能保存下来,林朗订过的电影,每个月仔细记的账单,痛骂游不殊吃白食的日记,设定成隐私的很多很多情话……但是人回不来了。
苏延喜没喜欢过林朗没人知道。
苏延有点自虐倾向,从前试卷没考满分,他会留在学校把错题一遍遍地做,等他一起回家的游不殊在旁边都快睡着了。
后来也是,他拿到了林朗死之前的影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地放。如果游不殊在,他会像小时候强行撕掉苏延的作业本一样,把他从那个房间里拖出来,但是游不殊还在战场上。
谁也不知道苏延在那些日子里是怎么下定了决心。
他攻破了军部系统的权限,假造了游不殊的授权,和赫连家那边不动声色地达成了协议。直到厄科国周边巡航的一艘重炮舰出人意料地发射了一颗还在实验阶段的中微子炮,击中了恒星。
苏延如释重负,他下意识掏出了那个旧旧的通讯器,林朗低低的嗓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响起。
求求你,再发一句过来,不用说别的,就这一句,苏延,我今天差点死了。
再醒过来,是被游不殊揍醒的。
游不殊以前玩警察抓小偷游戏都没打过苏延,打群架的时候苏延永远是给人的那一个。发小娇气得像个姑娘一样,游不殊就觉得,男人怎么能打小姑娘。
他现在专冲脸招呼,就希望把苏延那颗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做的脑袋打清醒了。
林朗的命是命,几亿几十亿的人,就活该给林朗陪葬吗?
你苏延也不用活了吗?
游不殊把苏延揍得看不出人样了,整了整衣袖,说:“你什么也不知道,这事儿别管了。”
苏延还往外冒鼻血,愣愣地抬起头看游不殊。
一个国家被铲平了,这事兜不住,苏延这可不是一般的假传军令,不用上军事法庭,游不殊都可以直接把他毙了。
现在游不殊来背这个锅,灭国也就勉强算是战争行为了,不过是以后史书上名声难听了一些。他是天琴座的荣耀,人民之子,这仗没他打不下去,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游不殊低低地骂了一声:“蹭了林朗那么多吃的喝的,到头来老子全得给他还回来。”
最终也就没怎么样。
就是苏延变了。
苏延原本是个很无趣的性子,现在军部的人却发现,苏秘书长变得越发和善灵巧了,他容貌明丽,即使是温温柔柔的一泓水,在别人看来也是春水,扰乱心魄。
可惜林朗从来没见到过。
苏延不知和赫连家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瞒着游不殊火速和赫连夏结了婚。游不殊回忆起来,他们俩或许就在这时注定道不同,又或许更早。
战后三年,苏延与游不殊决裂。自此,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jezz看得很清楚,那条蛇就在那里。从战争以来二十余年,那条蛇的阴影一直在,它死死地缠着每个人,游不殊,苏延,林朗,游铮,游竞,苏瑟,耶戈尔,甚至拉西莫夫,要把他们变成自己的祭品。
它现在还在潜伏着。
哦,可能齐知闻不算,他纯粹是一个历史的悲剧,怪不得任何人。
它毫无感情地想着自己的前主人,想着这一切。
它其实做不了什么,再怎么样,它只是个人工智能,齐知闻给它留下的东西不多,力量有限。
jezz只握着一条后路而已。
耶戈尔,其实并没有太不能接受。
甚至还觉得挺好。他算计人心惯了,凡事精打细算。
眼下这个僵局,如果小王八蛋折腾他一顿,就把事情揭过去,能够乖乖听话,也划得来。
脑子里想得很清楚,心却忍不住酸胀了起来。
凭什么?又没有对不起这混蛋。
若是换个人,敢这样对秘书长,早就不知被整治多少遍了。
也就是他,也就是他,草泥马的游竞,这账等着慢慢算!
他蜷起身体,双手盖住自己的表情。
游竞用力把耶戈尔的手拉了下来,他那股野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箭在弦上停不下来,此刻万般心疼惭愧,紧张道:“是疼吗?”
秘书长对上他的眼睛,就忍不住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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