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卓桠,刘錡自己也要离开嗢鹿州了。四月中旬,调刘錡前往龟兹镇的文书送达,为从四品下的中折冲府都尉,仍旧带兵,只是带的兵比过去多了些。封常清是极想升他为大都护府司马的,但刘錡的资历太低了,比当初的自己还低,实在是推不上来。封常清只能以这个官职将他召回都护府。
接到调令后,早有准备的刘錡立刻与旁人交接,将手头尚未办完的差事都完结,四月底就启程赶往龟兹镇。
对刘錡的离开,许多人都十分不舍。最不舍的当属张家。抛开利用刘錡权势的心思不谈,张浒也确实对刘錡有感情,临别前一夜他与刘錡吃酒,张浒闷头吃了几杯,忽然说道:“以后应当不会来嗢鹿州为官了吧?”
“应当是。”刘錡想着这一年年底就会爆发的安史之乱,想着大乱爆发之初后世有名的、当今圣上逃亡蜀地路上爆发的马嵬之变,点头说道。
“唉!终究是不能一直在一块为官了!”这一刻,张浒没有违心的说甚底早就看他不凡早有一日会藤上九霄之类的话,只是叹了口气,说道。
“张叔若想去龟兹镇,侄儿也可以安排。”刘錡想了想,虽然觉得张浒不会答应,但还是说道。
张浒果然没有答应。“我在嗢鹿州待的好好的,跟你去龟兹镇作甚?”他摆摆手说道。
“还可以像这般时常见到。”刘錡又道。
“见到又如何?”张浒道:“我这一家与你的差距太大了,你将来至少能到李嗣业将军那个等级,而我一辈子也就是队正了。将来你结交的人也会越来越有本事,再与我们来往甚密,对你也不好。”
“张叔,我没有,我也绝不会,”刘錡赶忙辩解,但那个词他又不好说出口。
“我没说你嫌弃我们,我只是说与我们来往甚密对你不好。毕竟,虽然你把我当叔,但咱们并非一家一族。除非将来杏儿给你做妾,否则还是少来往。”张浒又道。
“张叔,我对杏儿绝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刘錡立刻说道。
“你也不用辩解。你现在对杏儿确实没有,我只是说将来把杏儿给你做妾。”张浒见刘錡又要说话,抢在之前开口道:“你听我说完。”
“她从小见到你这样文武双全又年纪轻轻位高权重的人,不说她自己看不看得上其他男人,就说我都会忍不住将其他人与你对比,不愿意将杏儿嫁给旁人。”
“但我也明白,杏儿的身份够不上做你的正妻。所以只能让杏儿当你的妾了。”
“张叔,我不会答应杏儿成为我的妾;而且咱们两家的关系,也不需要通过杏儿做妾来继续维持。”刘錡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坚定的说道。
“这件事再说,反正我不会离开嗢鹿州。你有空了,可以来嗢鹿州看我。”张浒道。
“张叔,若是家里遇到甚底困难,或者有人为难你们,就派人去龟兹镇告诉我。”刘錡见劝说不得,只能说道。
“我会的。你放心,放着你这么大的一个官人不用,我还没那么傻!”张浒笑道。见他笑的开心,刘錡也不由得笑起来。
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好了许多,刘錡又起了吃酒的性质,见桌上的酒壶空了就要招呼天佑上酒。但张浒却拦住了他。“不要吃了。你明天就要启程赶去龟兹镇,不要吃醉了耽误时间。现下就回去歇息吧。”
“好。”刘錡看了张浒一眼,答应一声站起来就要离开;但他走到院门后却又转头道:“张叔,若有困难,一定与我说。”
“知道了,你走吧!”张浒又挥手道。
刘錡点点头,走出院门。
刘錡离开张浒家的时候已经不早,街上没有几个人。刘錡独自一人向自家里走,不知怎么又想起中午米特、唐妩他们与他告别的情形。
‘米特这小子真是呆头呆脑的,旁人都是诉说不舍,或者祝我早日升官,只有他絮絮叨叨地说起我上次离开嗢鹿州在龟兹镇做官后的情形。’
‘唐妩这小妮子不会对我有意思吧,说的那几句话真是颇有歧义。好吧,那几句话在这个年代应当并非语带双关,是我自作多情。不过我如果和她父母说娶她,甚至只是纳她为妾,她父母肯定答应,她自己也未必反对。’
‘天佑是不是知道了我没帮他提亲之事?见到我也没好脸色,比前些日子差多了。哎,他愿意怎么怨我就怎么怨我吧,反正我不会替他向唐家提亲。’
‘丹夫倒中规中矩,只是看他似乎很想跟我去龟兹镇,但父母不答应。这个,我还是不要干涉的好,若他能劝父母答应来投奔我,我自然接纳;他父母不答应,我也不会把他拉来。’
刘錡正想着,忽然听有人说道:“刘都尉,怎这个时候还在外面?”
“原来是赵长史,你不是也不在家?”刘錡侧头一看,见是赵平,出言道。他又四处看了看,发觉这是唯一一次与赵平单独吃酒的酒肆附近。
“我与你不同。你明日就要启程去龟兹镇了,需尽早歇息;我又不出门,这个时间在外面有何不可?而且,”赵平举起右手给他看了看手上的袋子。“我儿子又想吃这家酒肆的酱牛肉了,就来切几斤带回去。”
“怎么,不与我装了?”刘錡发觉他与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平日里不同,笑道:“不装与我关系极差了?”
“你即将离开嗢鹿州,又只有咱们二人,我何必假装。”赵平也笑了。
“说的是。”刘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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