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博站在言阳面前,用那把细长的手术刀抬起言阳的下巴,刀身上满是黎若的血液。他垂下眼睛看着言阳。
这张被抬起的脸苍白至极,泪水洇湿的眼睛瞳孔大张着,痛苦也盖不住的完美骨相让他此刻看起来像个坏掉的人偶。
实验室的门被敲响。
司博:“进来。”
两个男人打开门走了进来,穿着黑色漆皮风衣,脚步悄无声息,“司先生。”
司博收回抵着言阳下巴的手术刀,用拇指将言阳脸上沾到的血迹拭干净,“让他的记忆干净点,然后关好他。”
这和刚刚通讯中说的不一样,其中一人开口确认:“那消除者甲组?”
“暂时先不用去,关好了就行。”司博抬手点了点身后,“还有这具尸体,快点清理,放这碍事。”
言阳看着两人将黎若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纸箱里,那纸箱不大,趁着黎若还没有僵直,他们将她折进箱子,像是把一张废纸揉巴揉巴扔进垃圾箱,然后用黑色胶带封死。
然后将一旁地面上一直昏迷不清的言时——他的父亲,扶上黎若刚刚坐的那把椅子,机械臂立刻运作起来,用支架将言时固定好。
言阳知道接下来司博要对他父亲做什么,一瞬间,浓重的恨意顺着脊骨烧了上来,烧得他眼眶通红,灵魂在一片熊熊怒火中烧得千疮百孔。
司博看着他因愤恨而再次聚焦的眼神,嗤笑了一声,“你这样有什么用?过一会儿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摆摆手,那两个黑色风衣的男人就走到言阳身边,架起他绵软无力的胳膊,向门口快步走去。
可偏偏这时,言时转醒了。
迷茫的视线逡巡整个房间之后,和马上就要被拖到门口的言阳对视上了。
只有一眼,短短两秒,实验室的门就言阳面前关上了。
门内,嗡嗡剃刀声再次开始。
那一眼像用刀刻进了记忆了,后来的言阳每次过度杀戮之后,都会想起父亲那时的表情,是绝望,更多的是愧疚。
可此时的言阳脑内思维破碎狂乱,读不懂任何人的情绪,只有一个念头在心里神经质地疯狂重复——
他无论如何,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杀了司博!
言阳的瞳孔剧烈颤动着,神经突然诡异地兴奋起来,大脑里的记忆片段开始纷乱地闪现。
他被那两个男人拖行着,眼前是越来越远的实验室门,身后是幽长的走廊。
通往哪里?他不知道。
大概是地狱的另一个角落。
他被拖着走了好久好久,但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在无尽的痛苦与战栗的兴奋里,言阳不再清醒——
他的意识向着深渊滑落,落进一片浓重的黑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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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阳醒来的时候,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花园中,身下是被阳光烘暖了的青草,晚樱花瓣旋转着落在他的肩头。
身后是一栋二层的独立别墅,温润的白色墙壁上开了扇玻璃窗,里面隐隐传来说笑声。
这是在斐城,在他的家中。
言阳闻到玻璃窗里传来熟悉的香味,是黎若常烤的蓝莓饼干的甜香。
他急忙跑进门,鞋都来不及换地跑进厨房,看见了黎若和言时在烤箱前依偎的身影。
听到脚步声,两人回过头来。
“你怎么不换鞋?多大了还要别人嘱咐你这点小事。”黎若将刚刚烘焙出炉的蓝莓饼干递过来。
言阳拿起一个放进嘴,味蕾上的甜软让他鼻子一酸,“下次一定记住。”
黎若稀奇道:“今天怎么这么乖呀阿阳?”
言阳嘿嘿笑着,吃完饼干垂下手,捻着指尖,对刚刚饼干残留下的温热异常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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