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0年,5月1日,芒种,东海市,即墨县。
即墨县西北,离华山火车站不远处的一片麦田之中,张国庆手拿一束干瘪的麦穗坐在田垄上,用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看着前方稀疏的庄稼,沉默无语。
这片麦田是华山第二公社的土地。
公社作为全体大会能坚实掌握的基层组织,分到的一向是中上地块,社员们往往也有良好的协作,会组织起来整修水利、造林堆肥、推广良种,社中的土地收成也会因此好一些,正常年景一亩地收上两三石的麦子都是常有的事。
然而今年情形大不一样。
现在都已经是芒种时节了,本应是冬麦收割、欢庆丰收的好时候,然而这一片麦田却稀稀疏疏、干干瘪瘪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结上一百斤,总之是要大减产了。这还是因为社里好歹有条小河没断水,能把临近地块浇上一浇,而,就业机会多着呢,实在不行就去南边打工,怎么还能饿出流民了?”
张国庆打了个哈哈,又摇了摇头:“打工是能赚钱,但能赚出粮食来么?这一关怎么也得硬抗过去啊。”
说完,他叹了口气,又说道:“记得当年,是那个当年,我们上学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次大旱。那次旱得也是真厉害啊,电视上都整天报道的,不过你们城里的孩子可能没什么感觉,也就是当个新闻看了,但对我们这些乡下的,那可就真是要命了。眼看着天越来越热,就是不下雨,村里上下老小出动,去水库里挑水回来浇田,还得拿上锄头跟邻村的抢水……那时我天天请假,你大概不记得了吧?”
郑绍明老脸一红,他当然记不得这事了,只能打打哈哈过去:“啊,是啊,可真不容易……”
张国庆摆了摆手,又说道:“但那个时候,好歹还是可救的。至少早就修好了水库,有储好的水可用,农田里有农药化肥,就算减产,产量也不是现在能比的,上面再发点补贴,也就扛过去了。说的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们这些人的身份已经超脱了‘城里人’‘乡下人’,要考虑的就不是那些生活小事,而是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得好!这是太阳对大地的大烤,也是气候对我们的大考,考过了这一关,我们才算是真过关了!那么,就然我们万众一心,战胜这场考试吧!”
说完,他们便向村社的方向走了过去,那边有车队和护卫在等着他们。等这场视察结束后,他们就要乘火车继续前往莱西和莱阳,视察那里的灾情了。
两人走到了村社的位置——“社”即祭祀之地,供奉祖先的地方,东海国的“公社”这个名字当初就是从这里来的。
村社节日祭祀,平日也是社员们的活动中心,这个公社临近火车站,在旱灾之前相当富裕,因此对公祭的祠堂及前面的广场整修得很好,用石板和水泥铺了地面,两旁种了树木和花草,周围还有社员经营的小卖铺、磨坊、木匠铺、公厕等商业设施。
以往,社员闲暇时分经常在这里聚集,谈天说地打打麻将什么的;现在,这里也聚集了不少社员,不过心情就没有那么愉悦了,而是忧虑地看着郑张这两位大人物,希望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好消息。
张国庆顺手把刚才摘的麦穗递给郑绍明,郑绍明紧接着又把它交到村主任手上——现在任何一点粮食都很宝贵,可不能随手扔了——然后走上一个台子,做出了即兴演讲的姿态。
“公民们,社员们,你们好!”
他先是挥了挥手,然后对着最近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问道:“这位兄弟,你入社几年了啊,家里有多少口人?”
男子激动地行了一个军礼,说道:“俺是六年前退伍的,一退下来就在华山二社了。现在俺家里有娘亲、媳妇,还有四个仔儿,前仨都是儿子,去年好不容易有了个闺女!”
郑绍明笑了一下:“那好啊,怎么,社里的生活还好吧?”
男子感激地说道:“是好啊,俺家邻居的李哥儿进城打工了,把地租给俺家种。俺守着二百亩地,也不用伺候精细了,就穿插着种麦、豆、草,大头是养了好几匹马和十几头猪,还有些鸡鸭,熟了就卖给镇上的刘员外。他家要捐即墨县的议员,瞅着俺们这些公民票,给的价格很是厚道。就这么,一年总能结余个二三十块的,房子都起了四间了,这都是托了东家们的福啊!”
说到这里,他神色又黯淡了下来:“本来今年准备盖个二层半的,不过天旱成这样,也没法了。眼看着粮价飞涨,但地里就收那么点也不敢卖,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粮荒,我把猪大半都处理掉了,省得还得喂。可惜啊,那都是没长成的猪,再喂两个月至少能多长百斤肉……这贼老天!”
郑绍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你让我想起我们当年那时候了,当时我们在海上,那是一个狂风大作巨浪滔天啊,船都上上下下就像跳楼了一样。后来好不容易上了岸,没办法,只能挣扎着种地求活。那时候可真是苦啊,连锄头都没得用,我只能跟在后面去田里捡石头……呵哈,我可从来没吃过那种苦啊,白天是累得叫都叫不出来,晚上才敢对着上面骂两句,怎么就这么折腾我们呢?但也骂不上几句,就累得睡着了……不过后来熬过来了,不也好起来了?就说你吧,难道愿意回去当兵前的那时候?”
男子立刻摇头道:“那哪行啊!当兵前,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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