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远,躲在回廊后头的净霜悄悄回了新房。
净霜避开守在外面的那些嬷嬷丫鬟们悄悄的走进屋,附过来在齐沈懿耳边低声说:“姑爷醉得不像样子,都护夫人半道儿上让人把姑爷送去紫什么地儿醒酒去了。”
齐沈懿笑了笑,没有出声,她知道,眼下这一切,自然是最佳的选择最好的路了。
反正在利益婚姻里,最不需要的就是真心。
“净霜,”齐沈懿温声说:“帮我收拾收拾罢,时辰不早了,该睡了。”
“诺。”净霜应声,过来帮齐沈懿卸妆更衣。
其实,李铎夜里不过来这边是齐沈懿早就料到的,反而,若是李铎真的在新房过夜,那反倒会出乎齐沈懿的意料。
……
李铎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是翌日午饭的时候了。
她坐在主院的明堂里,闲散的捧着一盏茶,走神儿似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好半晌之后,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齐沈懿说:“二圣叫你盯着我罢?你日后有何打算?”
正在摆盘的齐沈懿手一抖,差点将一个骨碟摔出去。
这屋里都是侍候的下人,保不齐里头就会有谁的眼线暗桩,齐沈懿回头瞪了李铎一眼,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行事总是这么横冲直撞。
同时,齐沈懿也深知自己同李铎的这桩婚事是由什么线牵起来的,所以心里始终有些惴惴不安,瞪了李铎一眼之后,齐沈懿的思绪里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她没料到李铎开口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她看着那个闲闲散散的靠在软椅里的人,一些涌到喉的话语竟没能说出来只言片语。
她知道这人对这桩婚事的拒绝与反对。
她以为这人会在头一天就给她来个大大的下马威,以警告她安分守己的,没想到这人同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了一个这让人没法回答的问题。
久不闻齐沈懿出声,李铎吃完茶盏里的最后一口茶,主动坦白到:
“我在南衙当差,六日一轮值十日一休沐,平日里早上卯时三刻到南衙点卯,下午酉时初刻下值回来,偶尔会约了人出去吃酒,也基本都在未央街上,楼漠的家书每一个月来一封,都是我二嫂嫂手书,给我絮叨些家中琐事,旁的就没有了,”
李铎放下茶盏补充说:“啊,对了,今儿一早二嫂嫂已经回楼漠去了,下午会有人过来给你账房钥匙之类的东西,将军府的内宅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齐沈懿收回了落在李铎身上的目光,她这才明白,这个尚未行及冠礼的少年将军根本不屑于给她什么下马威,这人一开口便直接将她画在了圈子外头,似连一个接近的机会都不给她。
作风如此干脆利,像极了齐沈懿偷偷打听来的这人在边境战场上的作战风格。
“中郎将的这个问题,一时倒似乎真的难住我了。”齐沈懿垂下眼皮,温温柔柔中规中矩地回答李铎。
那厢,李铎捻捻手指,忍不住多看了齐沈懿几眼。
她没想到,这小娘子看着文文弱弱人畜无害的,动起心思的时候竟能这般不着痕迹地就把这个球给她四两拨千斤地踢回来,有趣。
李铎方才那个看似不经意的小问题,看似不经意,实际上却是叫谁都难以答个全乎的。
李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见这人懊恼地压低了眉心。
她不怕齐沈懿在她跟前替宫里的两位监视着她,她只怕在日常接触中叫齐沈懿察觉出来什么不妥,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李家军数千条人命冤屈未申,她李铎现在还不能死!
“这个不着急,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就慢慢想,左右这几日我都在府里歇着,你随时都能问……”说着,李铎撑着额头站起来,挽着袖子到一旁洗手去了。
李铎背对着这边,齐沈懿拍拍心口偷偷的舒了一口气。
她握了握拳头,似乎是在庆祝自己在第一回合里的小小胜利。
洗过手之后,李铎坐下来同齐沈懿一起吃饭。
因为在边军里待久了,李铎吃饭的速度特别快,她扒完了一碗白米之后,齐沈懿碗里的饭似乎才被吃进去几口。
李铎无声的嚼着嘴里的东西,她先是好奇地看了齐沈懿一眼,然后自己端着碗去盛饭。
只是,她的手才刚碰到盛米的木勺,一只白皙漂亮的手就伸过来接下了她的饭碗。
齐沈懿没说话,她只是把木勺也拿过去,站起身来给李铎盛了一碗白米。
李铎闭着嘴舔了一下嘴里残留的饭粒,接过碗再次低头扒饭。
她记得那次和齐沈懿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齐沈懿不是这样喂猫似的小口小口往嘴里塞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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