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了起来,从翠竹的影子里走出来道:“我才说太白这么多年来,连几个有长进的弟子都没有,还不如从前。看来还是有一个的嘛,小子,你是太白的几代弟子啊?”
余潇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太白的弟子。”
“哦?原来不是啊。”那人口气有些失望,下一瞬,腰间锈剑出鞘道:“那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风吹过,竹叶轻轻摇晃。
方淮正将一名客人引入席间,转过身,只见面前一半个巴掌大的纸鸽悠悠飞来,身边人却没一个察觉的,他将纸鸽抓过,收在袖中,指尖运起灵力查探。
一句话悄无声息地窜入他耳中:“诸事已妥。”
随即纸鸽在袖中化为齑粉,方淮脚步不停地向外走去,面色如常。
正往外走,听见廊下一管事弟子在训斥手下人道:“这是叫你送去霁月峰的!怎么送来了这里?”
方淮随意看了一眼,却见那训斥的弟子满头大汗,面如金纸,身子摇摇欲坠,他不免上前扶住他道:“你没事吧?”
两名弟子一见他走来,忙躬身行礼,被训斥的弟子道:“谢真传师兄关心,弟子无事,只是今日偏巧j-i,ng神不济,许是昨日调息不当。”
方淮见他脸色实在难看,待要问几句,前面又一叠声地报客人来到,只好对另一名弟子道:“他既然身体不适,叫他去后面把东西搁下,自行去歇息吧。”
两弟子忙道:“是。”“谢真传师兄。”
邋遢男子脚尖在竹叶尖上一点,跳到屋瓦上道:“打得不痛快啊。小子,你束手束脚的做什么?”
余潇道:“今日是我师兄婚礼,你要把这里翻过来吗?”
“嗯?”男子瞪眼睛道,“你唬我呢?这里成亲的分明是太白的弟子,你说你不是太白弟子,怎么成亲的又是你师兄?”
余潇道:“我是太白的弃徒。”
“是吗?”男子闻言哈哈大笑道,“那可巧了,我是昆仑的弃徒。看来我们很投缘啊!”
于是剑尖一抖,排山倒海的剑意,再次向余潇压去。
酒席上,月枯真人和秋水君在席间坐久了,秋水君是第一个不爱应酬,月枯真人虽喜热闹,但也不爱这般吵嚷,于是两人共出了席,到外面长廊下走走。
秋水君道:“你这次来,倒不怕遇上那位了?”
月枯真人笑道:“他比你还不爱见人,成天只爱和那些灵兽混在一起,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秋水君想了一想道:“你们一决裂都两百年了吧?”
月枯真人苦笑:“可不是,正好两百年整呢。”
两人正闲谈,忽然月枯真人视线扫到某处,眼睛一眯道:“且慢。”
秋水君停步道:“何事?”
月枯真人道:“方才有个人影闪过去了。”
秋水君知他虽看着散漫,但实则修为境界比自己还高一层,便不疑有他,道:“那托人告诉方淮?”
月枯真人笑道:“你看太白这上上下下忙的,新郎更是连客都迎不过来。好歹我也和方小友有些交情,就替他捉捉小贼吧。”
说着身形一闪,已朝某个方向追去,秋水君左右无事,也跟了上去。
片刻后,秋水君的剑已抵在一灰袍人喉咙上,月枯真人在旁道:“小贼,你的一身工夫不错。只可惜火候还欠佳。”
那灰袍人的兜帽落下来,是个年轻人,愤恨地看了他们一眼。
秋水君道:“扭送去给太白的人处置吧。”
月枯真人“唔”了一声,道:“看来还得我们亲自送去,这小贼的身法有些诡怪,一般人还降不住他。”
那年轻人见斗不过他们,又听要将自己当成贼送去处置,这才道:“我不是贼。我是新郎的朋友。”
月枯真人挑眉道:“新郎倌的朋友?那有大门不进,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年轻人道:“有些人在这里,我得躲开他们。”咬了咬牙,恳求道:“求你们放我去见方淮一面,我有要紧的事得跟他当面说。”
月枯真人道:“那恐怕不行,瞧你鬼鬼祟祟,谁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真有什么话,告诉了我,我替你告诉他。”
年轻人面色一凝道:“不行,必须我亲自跟他说。”
“那没办法了。”月枯真人朝秋水君使个眼色,“我给他下道禁制,你把丁白叫来。”
丁白如今是昆仑十三代弟子之首,月枯真人想着给这小贼下一道禁制,让丁白来押送,应该万无一失了。
不一会儿,丁白闻讯赶来,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青年,躬身道:“两位师叔。”
月枯真人道:“这儿抓到一个贼,你将他扭送去太白的摧心堂,交由那里的人处置。”
“是。”
于是那青年被丁白押走了,到了婚宴举办的宫外,年轻人回头看看。
丁白因今日是方淮成亲之日,心情也不大明朗,只想去找个机会去和方淮说两句话,又见这小贼拖拖拉拉,搭在他脖颈上的剑便一横道:“还不快走!”
那人看了他一眼,丁白眉头皱起,正要呵斥他。忽然这人往后一仰,身体一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了剑刃,便要逃走。
丁白立刻挺剑追上,再看这人,不由大吃一惊。
这件原本算得上俊朗的青年脸上,浮动着血色的符文,整个人看起来鬼魅妖异。
“你是……”丁白知道此象绝不会在正道修士身上出现,“……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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