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雁冷若冰霜地哼了一声,十指翻动,暗器琳琅掉落在地,她转过脸掩过眼中一抹烦躁与轻蔑,抱臂立于一旁,道:“不就是要找那位大人,我带你过去。”
谢云流依然挟持着乌蒙贵,示意他走在前面,唐书雁不耐烦地丢给谢云流一根暗器机关绳,冷冷道:“捆他。走得快点。”乌蒙贵怒道:“书雁!你怎么……”谢云流用绳子抽了他脸一下,立时肿了说不出话,把乌蒙贵的双手反绑了。谢云流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唐书雁,道:“你这丫头的性子对我胃口。”唐书雁冷笑不答。走在前面,一路对五毒弟子分说。看到他们的右长老被挟持,惊动了五圣使,却顾忌着乌蒙贵的命捏在谢云流手里,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远远跟着。
离开五仙教总坛大地祭坛,往深山密林叠嶂中走去,头顶枝干愈发茂密,脚下枯枝腐败烂叶愈厚,走了快一个时辰,五圣使本来带着五毒弟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忽然齐齐停下脚步,有人在后面用苗语大喊着什么,乌蒙贵嘴肿了呜呜呜地叫。谢云流回头看了一眼,“出了什么事?”
“往前走就是教众的禁地了。他们不能过来。那位大人就在那里。”唐书雁淡道。
眼前天光忽然一刺眼,原来已经走出了密林地,他们正对着一个狭窄的山谷入口,其下是一处高几百米的裂谷,谷底该是有水。但因为河道狭窄透不进多少光亮,河水不知其深,颜色呈不见底的黑色,延伸进前方影影绰绰的雾里,仿佛一条黄泉之河,飞鸟绝迹百虫不鸣,仅余兽吼。而在那山谷深处,隐可见一方屋宇方台。
“上古遗坛。五仙教每一任教主都会有一任圣女守护,终身幽闭于此,将生命奉于女娲大神。这一任的圣女,已经不问教中事很多年了。奉遗训,天大的事发生也不出谷一步。你要找的人就是她。祭坛不可轻易进入,你好自为之。”
谢云流踏进古老的神庙,登时就明白了为什么是禁地。五毒弟子喜欢豢养毒虫毒蛊,多是便于随身携带的大小。顶多两只长蛇盘于肩臂。然而庙正中盘着一团小山般的东西,谢云流以气劲一震,竟然轰然碎成细屑,堆了半尺厚。近看那是蛇蜕的死皮,真身只怕堪比桶粗。而供桌的花艺铜枝灯罩上,勾着一只手臂粗的毛茸茸的枯萎钳足,像是蜈蚣的触足。
较之那些,躺在黑色高台上女子几乎能用娇小来形容。银饰环镯散了一地,浑身着服帖紫裙,披散的发梢杂了斑斑星点。她以浑浊的眼珠望向谢云流这边,似是很多年都没见到活人般。那眼神都不似人,倒像是蛇的冰冷视线,喉咙嘶嘶了几下,仿佛在找回声音,语气中浮起沧桑的波澜:
“原来是纯阳的谢真人。你竟然还能活着。也对,几十年前便有人自损以助你化解……你们这些长得一副好皮囊的中原男人,永远不缺飞蛾扑火牺牲自己的傻女人。你还来作甚?”
看来这五毒圣女当真不问世事已久,恐怕连唐隆政变此等大事都不放在心上。想必对谢云流的经历更是没有听闻。只是她这言下之意令谢云流神色一紧,怔道:“女人?”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那时候纯阳宫根本没有女弟子,总不会是何潮音(谢云流一阵哆嗦,何仙姑大概会直接打折他的腿)。那天的皇家来使团里也没有女子。难道有女扮男装混在皇家使团中的……谢云流头疼欲裂,这都是什么事儿。
五毒圣女露出嘲讽的神情:“当年谢真人就一无所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浑浑噩噩?贵道侣是男是女都不敢确定?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谢云流反倒松了口气,看来并不必然是女子,若真如最坏推测,谢云流依稀记得李重茂那七个不省心的姐妹就爱这些恶作剧……赫赫有名的开府七公主,虽然他不惮她们,却也是能避则避之。
拔出残雪剑,谢云流冷道:“蛊毒这些年没少害我,今日我便是来向你讨要解药的,若不给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五毒圣女侧躺的“黑色石床”竟然动了起来,铺展开四面的阴影,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石床,而是一只硕大的黑蝎——挥舞出两把利刃般的大钳。
“敢来上古遗坛撒野,我才要对你不客气。玉梅蛊合欢根本没有解药,何况你分明已有道侣襄助,只需定期合道,便能自解——”浑浊一扫而空,眼中精芒似电,好个气势逼人的女子。她吹响手边的虫笛,四面八方涌出密密麻麻的虫兽,成百上千只蜘蛛蝎子武功蟾蜍像是褐潮般涌来,谢云流剑招连缀成屏障,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一般,虫兽撞上均被搅得粉身碎骨,一时间地面铺开了粘稠的血河……
清锐的虫笛声回荡在殿宇内,虽然她不再吹奏,但从地下无穷无尽的地方,依然源源不断地涌出虫兽。千丝百足,撩、刺、剔、挠。簌簌作响的亮甲触角疙瘩深处,偶尔露出一双铜铃大小的澄黄眼珠。谢云流的剑却守得密不透风,抽空高声喝问:“真的?”
“若是有解药。”五毒圣女声音尖利起来,谢云流忽然看见一张盆大小的脸从空中垂到近前,脸周围是黑色的触干——那是一只巨大的人面蛛,伴随着那女人的声音,张牙舞爪咄咄袭来,似要将人撕咬入肚中——“那么,阿罗就不会拒绝那样做。明明只要她用了玉梅蛊,那男人就一辈子不能碰第二个女人!若与她欢好后再去找别人,就会痛苦毒发一辈子不得安宁……傻阿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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