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衡被如此质问,没有恼怒,更没有懊悔,而是肯定了陆瑾的说法。
“小陆大夫你说的都对。可是,剿匪事关重大,之前若有一丝风声传入匪徒的耳朵,我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水匪要是再狡猾一点,来个请君入瓮,在这大江之上,那么说不定就全军覆没,之后我唯一可以做的要么同归于尽,要么自裁于皇上面前。我,赌不起。”
陆瑾没想到这些,说实话这么严重的后果的确是吓了他一跳。
不过宋衡能这么直接地告诉他,也让他挺意外的。
“我明白了,多谢大人解惑。”陆瑾抬手作了一个揖。
宋衡却笑了,“小陆大夫果然是医者之心,你能这么问,可见是真把我的士兵放在心上了,我很高兴,你去吧。”
陆瑾没再多话,跟着宋杨走了。
夜晚,两艘货船驶入了阳江宽水域,一望无垠的江面,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今夜应该是有月亮的,可江面却起了浓雾,昏暗地难以看清周围,船上的灯火都照不了多远,所以行驶地很慢。
船上之人似乎很放心,因为他得到了江州将军的保证,今夜可以平平安安地离开江州。
船不紧不缓地往前行驶,却不知道在浓雾中掩藏着一双双如狼般贪婪的眼睛,一艘艘小船就如狡猾的毒蛇静悄悄地跟在后面,慢慢地接近,嗜血的刀剑蠢蠢欲动。
终于小船到了货船船檐之下,一只只带钩子的绳索扔上船甲,扣住船沿,接着咬着刀剑的贼人沿着绳索一一攀爬上了夹板。
没人看到,也没人做出警示。
终于巡逻的人发现了异样,然而脖子上顿时一冷,热血喷溅而出,最终睁着眼睛倒了下来。
一阵细细索索的走动之后,只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货船上传出来,黑暗中有尸体被抛入了水中,溅起水花后沉默。
两艘货船终于停了下来,然而没过多久,又慢慢地开动了,不过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后面依旧跟着一艘艘小船。
江面上这场无声的屠杀劫掠结束,只有几具漂浮的尸体随着江水一起一伏。
突然浓雾中又出现了许多船只,并不大,跟之前的那些小船差不多的个头。接着尸体被捞了起来,两条小船调转回去,驶向后方更为庞大的船。
那船比货船更长更大,甲板上带着长枪的士兵站岗放哨,却是一艘战船。
“大人,船被劫了。”
宋杨接到消息,对宋衡说。
“跟上去,别被发现,再等一个时辰,我们就行动。”
陆瑾站在甲板上,凌晨的夜晚水汽弥漫,还比较寒冷,让他的头脑分外清醒。
忽然前方空中窜起一只响箭,炸在天空之中,接着砰一声传来。
“快,出发!”
慢慢行驶的船只顿时咯吱作响,划桨的声音渐大,没有风的晚上,光靠水手划桨却驶地极快,慢慢地冲天火光出现在眼前,伴随着箭矢的飞来。
开战了!
陆瑾赶紧回到了船舱里,他对分派而来的医务兵们交代着。
“就之前所说,你们四个接受伤员,轻伤靠外放,重伤抬到里面;你们四个包扎伤口,凡是没到要害的,没有器物进入到身体内,神智还清醒的都用烈酒消毒后,敷上草药绑紧绷带送出去;其余的诸位也是在战场上救治伤兵过的,便按照你们原先所做继续,若实在有拿不定主意的,立刻告诉我,我来做决断!”
时间紧迫,陆瑾实在没办法一一再次细化,就怕出现手忙脚乱的现象而耽误医治。
而且说实话,他初来乍到,又十分年轻,在这些经年的军医面前也不好太托大,哪怕他是宋衡请来的,哪怕他在水桥县的名声再大,也是一样。
藏在货船里的士兵随着水匪进入了阳河帮的地盘,这些都是伪装的好手,在昏暗的环境中,伺机杀了几个水匪,伪装成他们的模样,短时间内还不会被发现。
而一旦到了阳河帮的寨子,趁他们分赃正高兴之时,暗中烧了寨子。等大火燃起,联络响箭射向天空,引跟随在后方的水军前来,而火光冲天的寨子就是最好的指引灯。
寨子被包抄了起来,王战深知他们被下了套,不过一切都晚了,阳河帮过了今后便不会再存在。
只是水匪毕竟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知道有多少人命枉送在他们手上,哪怕陷入如此困境,也没有投降的念头,自然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就是投降也逃不开死刑的下场。
他们的眼睛带着嗜血的光芒,杀出去是他们的选择,毕竟阳河帮盘踞此处这么多年,地形早已摸得清楚,岛上又有各种机关,士兵在追捕的过程中,还真因此受伤不小,损失严重。
然而这都在宋衡的计算内,剿灭这样的水匪,代价必然不会小的。
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终于追捕到了已经砍杀多人的王战。
水匪头子和水军一帅,王对王一见面,便立刻舍弃了小卒,直冲对方而去,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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