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青年琢磨了半晌都没想出自家族叔的深意,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言相询。
“族叔,为何官职高了反而接待之礼变低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身边的白面青年,心中暗暗叹息。
“终究只有小聪明罢了。”
他没有急着回答自己这族侄的问题,而是先示意他跟在身后,接着便举步迈出书房,走了一会后才出言解释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刘府君此次前来,应当是为了辟召我的。”
“辟召?”
白面青年忍不住惊呼出声。
族叔要是应辟成为了官员,那我岂不是......
他一想到这,便立即激动的问道,“族叔这是要出仕了么?
哪知道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未必。”
未必??
白面青年一下子就不淡定了,他连忙问道,“族叔不是对那刘府君颇多赞誉么,为何?”
中年男子侧首瞥了瞥白面青年,随后才淡淡的说道,“居然上此听说这刘府君的消息已经过了近三月,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是否应辟,还要等见完这刘府君才有定论。”
说完,便不在多言,当先向着侧门的方向走去。
还要见过才有定论?
白面青年眉头紧锁。
他突然间想明白了族叔为什么说,“如果是平寿令刘毅,那么会开正门,若是北海相刘毅,只开侧门”
是考验!
在族叔看来,平寿令刘毅应当不会是为了来辟召他的,或者他是不会考虑成为一个县令掾属的,所以用不着考验,那么自然会以礼相待。
而北海相刘毅则很可能是为了辟召而来,那么就有必要加以考验。
弄明白了自家族叔的意图之后,白面青年立即变得闷闷不乐起来,他心想,“还以为族叔对那刘毅那样赞许,会省去那所谓的考验,可如今既然有考验,这个接待礼仪只不过是次要的,最难的反而是那个问题。”
他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跟在中年男子身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往侧门的方向挪,一边挪,一边还在心中哀叹。
“看样子,这次族叔又是不应辟了,毕竟那个问题,所有想要辟召族叔的人都没有答的让族叔满意,所以族叔才拖了这么多年没有出仕。”
“唉!”
............
刘毅在外面没等多久,便听到“吱呀”一声,只见在正门旁七八步远的侧门大开,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儒服男子带着一个白脸青年走了出来。
侧门?
刘毅眉头一挑,感到有些意外。
根据他的了解,程立属于很标准的“中户”之家,家庭条件其实很一般,而且上三代没有一个做官的,属于寒门中的寒门,差不多可以把这个“门”字给取消了,基本上和普通的士子家庭没什么差别。
所以,原本按照刘毅的猜想,他一个两千石的郡相,起码也能享受到正门的待遇才对。
不过刘毅虽然猜错了,但也只是有些诧异而已,倒不至于生气,毕竟侧门迎接并不算失礼的举动。
而李房和张飞两人虽然心里有些不忿,但是因为在路上被刘毅告诫过,所以都是默默的站在刘毅身后没有作声。
那中年男子几个大跨步便走到了刘毅面前,他郑重行了一个揖礼。
“程立,见过刘府君。”
因为刘毅是递交了名刺的,所以不需要再自报家门,因此他施了一礼后直接回道,“见过程君。”
程立没有官职,还只是个白身,所以刘毅只能在“程君”和“程翁”,两个称呼中选一个,而“翁”字一般都是用于称呼年纪较大者,因此只能选择“程君”。
在一番复杂又不可或缺的登门流程之后,刘毅在程立指引下到客厅就坐。
刘毅坐定后便等着程立开口询问他的来意。
他在路上已经打打好了腹稿,只要程立出言相询,就可以顺其自然的把目的给带出来,可是他等了有十数息,程立只是在主位上笑呵呵的看着他,就是不开口。
眼见再沉默下去就要冷场,程立依然没有说话的意思,刘毅心中了然。
这程立恐怕和他的想法差不多,看样子是不可能主动开口询问的了!
刘毅弄清楚程立的意图之后便主动开口,“毅冒昧登门,实有一事相求。”
没办法,这样干耗下去也不是个事,毕竟他是有求于人的一方。
程立见刘毅开口后便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肃声道,“府君言重了,当不得求字,若有所需,但说无妨。”
刘毅看了一眼程立身后一副衰衰模样的白面青年,徐徐说道,“毅久闻程君之名,愿辟程君为府中长史。”
长史!
白面青年瞳孔猛然一缩。
族叔真的没有说错,这刘府君果然是来辟召族叔的,而且直接就给予长史的职务!
长史是郡守国相的辅佐官,品轶六百石,为众多掾属之长。
虽然看起来长史品轶只有六百石,还没有一个大县的县令高,但是论实权和地位,长史应该是郡相之下的第一人,排序在所有的县令之前。
因为从权限上来讲,长史什么事情都可以管,如果不是长史作为掾属,和主官绑的太紧密,恐怕哪些世家子弟出仕后的第一选择就不是县令,而是长史。
白面青年顿时感到非常心痛。
在所有前来辟召族叔的人当中,这刘毅给的职务可以排到第三!仅次于两位刺史给予的别驾从事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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