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了,同学们都收拾着东西回家,几乎一天都只是呆坐在那里没有换过动作的松趁着教室里桌椅板凳移动并发出的巨大声音的时候换了换自己坐着的姿势,松的嘴里“嘶——嘶——”地倒吸着气,但在其他声音的掩盖下谁也没有注意到松发出的。很快,教室里人都走了,只剩下松一个。
松坐在座位上,没有走,忘记了他要做什么。直到看到飘着的衬衣角他才恍然大悟,他没有忘记做什么,他只是在等人。
“拉起你的裤子和袖子吧。”老师说。
松没有动,呆呆看着老师的衬衣花纹,好像他之前在一本植物百科中看到过,但究竟是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见松没有反应,老师继续说着,“需要我帮你吗?”
只有花纹没有颜色的衣角在松的眼前越来越近,他觉得这样很方便他看清楚样式,让他更容易能分辨出是什么来。
膝盖处的布料被血黏着贴在了皮肤上,所以那层布料在移开的时候,松“嘶”出了声。
这次没有其他声音的阻挡,松的声音清楚地在教室里回荡。
老师皱皱眉,问松“伤口这么深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呢?”
松还在看那衬衣上的纹饰,并不回答,只是想着,好眼熟啊,是什么呢?我曾经见过,在书上吗?还是在街道上。是在公园里吗?
“吱呀——”
松听到声音,视线从白色衬衣处离开。老师搬了凳子坐在他斜侧面,老师手中握着的是他的脚踝。
松看到自己的鞋就快要碰到老师的衣角了,想到那个衣角会变成黑色的一块,那个纹饰也会看不清楚,松不假思索地说:“老师,我把鞋脱了吧。”
见松一再坚持,老师也没有办法,只好放开了松的脚踝。
松脱下了鞋子,脱下了袜子,又将腿摆作原来的样子——搭在老师左侧大腿上。
老师的拧开右手边放着的瓶子,用棉签蘸了蘸之后朝松的腿伸去。
松有些被药水蛰得痛了,腿想要抽回,却被老师用手固定着,没有办法收回。
松感觉自己腿上的那些有些稀疏的毛发正在滑过老师的手指和掌心,他有些痒痒的想动,但又因为脚踝被老师的手握着而没有办法动弹。
为了使自己好受一点,松在老师上药的时候以轻微的频率摇着腿,这样,麻痒就会比痛苦更加强烈,不是吗?痒总比疼好。
感受到松的腿在微微摇晃,老师看松,松的眉毛一收一紧,眼睛也微微闭着。是自己上药太疼了吧,老师想,于是上药的动作放轻了许多。
有些凉的棉签在松的伤口表面反复涂抹,松的身体会被这不属于夏天的凉冷地一下一下颤动,他现在分不清楚是疼还是痒了,他觉得自己的腿着了凉。
老师在给松的一只腿上完药之后就要给松的另一只上药,他对松说:“这只好了,换一只吧。”
我的腿会着凉的。松想,松没有抬起另一腿。
老师看着松收回的腿并没有换作另一个,看着松也没有要换作另一个的意思,他有些恼怒,对着松说“你怎么这么能这个样子呢?腿伤了就要上药,你这样伤口怎么能够好呢?”
松摇头,仍是不动,呆看着身前坐着的老师。
老师显然是被松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他的脾气好像一下子坏了起来,他拉起松的另一条腿,把松的鞋脱掉,把松的袜子也脱掉。
还是刚才的药水,只是换了新的棉签,但松却感觉这次的腿不是被冰冷凉到,而是被火热灼烧到,他有些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觉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想把这条腿伸回去了。
松微低着头,却抬眼看着老师,他说:“我的提包坏了。”
老师也抬眼看他:“你说什么?”
松又说:“我的提包坏了。”所以我的腿要收回去了。
老师不在意地“嗯”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
老师把已经上好药的另一条腿放下了,走到松面前,对他说:“好了。”
松听到了老师说的话,但并没有站起来,没有把裤腿放下,没有穿袜子,也没有穿鞋。松只是歪头,看着老师的衬衣衣角,他好像有点想起这是什么了,但还是不够清楚,他认识很多和这样相似的植物啊。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松向那衣角凑得更近了些,赤足踩在地上,探着身子向老师倾去。
那个花纹去哪里了?
松不知道刚才还在眼前的花纹为什么不见了,他抬头看老师,想问他,是他把花纹藏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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