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顺着丹尼尔的目光看去,接着,他的脸刷得就红了。这绝对是他两世人生中,第一次脸红。
达西死死的盯着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生怕一个眨眼,乔治就又不见了。他戴着校官的圆顶檐帽,帽檐投下的阴影刚好遮住了眼睛,掩藏了神情,却显得鼻梁异常笔直挺拔。只见他紧紧咬住了嘴唇,然后把帽檐拉的更低了。
达西曾一直以为,乔治是个桀骜的人,冷冽凌厉的仿佛出鞘的剑。可他现在的样子,让达西突然发现,其实他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他确实成熟了很多,青涩褪去,留下轮廓优美的线条。他还长高了,身材修长而结实。达西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隐藏在修身军装之下的力量。因为,这力量正时刻准备着爆发——他想逃跑,却又在犹豫。
原来,你也有这么矛盾和懦弱的一面。
达西飞快的穿过街道,冲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又想往哪儿跑?”
丹尼尔现在很矛盾,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帮忙。他不觉得,以乔治的身手,会被这么毫无技巧的束缚困住——不然他不可能活到现在,可他那两下无力地反抗——好吧,他看起来,并不是真的想要挣脱。
幸好,这位丹尼尔不认识的先生,自己先把手松开了,他只是沉默的凝视着乔治,表情复杂,眼神闪烁。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深邃的像是想把他正盯着看的人吞噬。
乔治的脸终于恢复正常了,就是耳尖还是红红的。他全程一声没吭,只是礼貌的行了个礼,接着倏地骑上了马,扬鞭跑了。
“呃……”丹尼尔尴尬的被丢在了原地,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他想了想,然后摘下帽子,鞠了个躬。“他平常不是这样的,先生。如果他哪里冒犯到了您,我替他向您道歉。如果他欠了您的钱,我可以帮他先还上……不过,他真的欠您钱?”
——像乔治那么有钱,又没什么癖好的人,会欠人钱?该不会又是什么fēng_liú债吧?
伊丽莎白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来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真叫人无法想象,但又很想弄明白。于是,她和姐妹们跟在宾利先生的后面,靠近了两人,并乖巧的向那位年轻的军官行了个礼。
“很抱歉,我的朋友失态了。”宾利鞠了个躬之后说。“我们和乔治认识。呃……他并没有欠钱。我们是朋友,只是太久没见了。他参军以后,就没了消息,达西一直很担心他,所以刚才才会那样。”
“那我就放心了。”才怪,乔治-威克汉姆你这个四处拈花惹草的人渣!哦,上帝,侯爵为什么非要派我和他搭档啊……
“丹尼尔-邦德。很高兴认识你们。”丹尼尔微笑着鞠躬,他的笑容灿烂的像是从教科书上搬下来的一样。
这位军官真是英俊啊。伊丽莎白想。他看起来优雅又谦虚,眼睛碧绿的就像最上等的翡翠,笑容温柔的像春天的朝阳。所以,当轮到她介绍自己的时候,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不过,伊丽莎白从来不是扭捏的人。她向邦德先生行了个礼,“伊丽莎白,也很高兴认识您。”
乔治策马狂奔在乡间的小路上。他觉得自己很该死,刚才,至少应该说点什么才对,而不是像这样灰溜溜的跑了,这都有点不像他了。
乔治从不是胆小的人,但他刚才很害怕。可是到底在怕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夜幕下,原本污浊的泥土,被皎洁的月光镀上一层银辉。道路的两边,有低矮的灌木丛和大片的树林,它们在暗影中不停的摇曳着,惴惴不安的徘徊着,像无数只诡异的怪兽。
乔治扯了扯缰绳,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他从马上跳下来,一边抽烟一边散步,猩红的光点,在幽暗的密林中忽明忽暗。
乔治在想,如果再次遇到狼群,达西还会突然从某颗树后面,奋不顾身的跳出来吗?
想到这,乔治又不经觉得有些好笑,狼群坚持不到达西出现的。勃朗宁□□可以连发,而且现在里面弹药充足。除此之外,怀表里还藏有暗器,佩剑的剑刃上淬了毒。乔治身上几乎每一件随身物品,都有致命的功能,因为他总是不得不随时随地严阵以待。
随后他又开始想,如果倒回下午和达西碰面的时候,自己该跟他说什么呢?
装作一副客气礼貌的样子,还是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样打招呼?乔治突然发现,就算再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逃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达西。
乔治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一片湖水流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站了一会儿,心血来潮的捡了些石子,开始无聊的打水漂玩。
反正他不想回去,只想像这样一个人呆着,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操心——什么议会,什么首相,什么任务,全他们都见鬼去吧!
还有达西。——管他的呢,能怎样呢?
“我以为,这是小孩子才会玩的把戏。”
乔治被吓了一跳,怔怔回头的样子直冒傻气。“你怎么在这?!”他是真的被吓坏了,还以为被人偷袭。
达西敢发誓,乔治绝对从未露出过这么简单直白的表情,干净的就像是年幼无知的孩子。
“宾利租下了尼日斐庄园,我现在住在这。”达西双手背在身后,沉静的就像面前的湖。
“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乔治继续顽皮的往水里丢石子,脸上写满了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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