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看了一眼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简叔,扶苏小心翼翼将门关上。
长舒了一口气,扶苏将受伏的过程前前后后复盘了一边,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如果自己再小心谨慎一些,当不会如此。
墨者子渝走到扶苏面前,躬身一拜,道:“公子,从今以后,我就跟你了。”
“好。”扶苏心中也有些欢喜,有子渝这位高手的加入,一路上,可以省去诸多麻烦。
“子渝,你是怎么会出现在哪里的?”对于这一点,扶苏颇有些疑惑,实在是子渝来的太及时了,晚来一刻,他和简叔都会性命难保。
“是墨楚师兄。”
“几日前,公子和墨楚师兄道别之后,墨楚师兄有些不放心公子,所以让我沿路护卫公子。”
“本来是墨楚师兄要亲自来的,可是,匈奴使臣刚刚离开咸阳,和亲之事未成,陛下担心匈奴会生出一些事端,所以,便让墨楚师兄远赴北疆,去查看一下边境器械等情况。”
扶苏点了点头,嬴政这也是在为自己擦屁股。自己杀了阎乐,和亲之事未成,匈奴侵扰边境,这是极有可能的情况。
父皇这么做,也是未雨绸缪。
想到嬴政,扶苏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写了一份书信,交到子渝手中,让子渝将信件发出去。
扶苏又从怀中掏出几块金子,塞到子渝手中,未等子渝推脱,扶苏说道:“这五金不是给你的。”
“简叔流血很多,去买一些鸡回来给他炖汤。剩下的这些钱,你看着买一些猪羊回来,父老们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想必是很久没有见荤腥了,买些猪羊,开开荤腥。”
“子渝代父老多谢公子。”说着,子渝便是躬身一拜,脸上夹杂着一些激动之色。
早就听说扶苏公子仁义忠厚,可是,那也只是听说而已,谁见过了?
可是,扶苏现在的作为,则是彻底改变了子渝这种想法。这一幕,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他眼前的。
扶苏感觉得出来,此刻子渝方才对自己有了真正一丝情义。在此之前,那不过是遵从墨楚的意思罢了。
当夜,整个村舍家家都飘散出了肉香,在这个时代,就算是过年,也未必能有一块肉吃,托了扶苏的福,这会总算是食到肉味了。
扶苏看到这些村民脸上洋溢的喜色,眼中夹杂的感激之情,心里也很是舒畅。
此时绝大多数老百姓也并不难伺候么!这些底层躬耕的黔首,无非求的就是有碗饭吃,有一件衣服可穿,逢年过节,能见到荤腥,那真的此生何求?
这样的要求并不算高,可是,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在这个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偶尔一次能做到这一点并不难,难的是长久保持下去。
尤其在面对天灾的时候,能有一些相抗衡的力量,这一点,更是难以做到。
一连十日,扶苏在村社之中也是无所事事,不过村民却是大多数都已经和扶苏相熟,扶苏间或拉起一群孩子,教他们读书识字。
教了几日,扶苏便发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那便是字的结构仍有些繁复。李斯曾经针对这种情况,将字进行了一次简化,这就是小篆。可是,即便如此,在扶苏看来,仍然比较复杂。
若不是继承了原来扶苏的记忆,单单是这些字,扶苏都要认上好久。而教导村中那些幼童之时,扶苏便发现这个问题更显得突出。
汉语,果然是世界上最难的语言。这是扶苏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里说说,毕竟此时哪来的汉?都是秦字。
以后,自己也要安排人手,对文字要进行进一步的简化。扶苏知道,只有简化后的文字,才可以大大减小推广的阻力。
后世不也是汉字拉丁语拼音之后,才逐渐铺开全民教育的嘛!
不过此事现在是无法实现了,将这个问题记录下来之后,扶苏谨慎的收到包袱里。
这次离开咸阳,扶苏总共只带了三卷竹简,其余便都是从少府弄来的白纸。
白纸,现在在墨家巨子的改进下,已经可以用竹子来生产,生产纸张的质量比扶苏最先进献的版本要好上许多,当然,这其中扶苏也出力不少,没有扶苏的提点,灵焚哪有那么容易想到?
又在村中待了几日,见简叔身体已经渐渐好转,扶苏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不然的话,两年以后,嬴政驾崩,自己是没有任何办法接手整个大秦的,即便接手了,也难以真正掌控。
坐不上那个皇位,很大的概率就是被继位的新君赐死,坐上那个皇位,时间一到,山东六国纷纷反叛,自己很有可能就是秦二世胡亥的下场,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一万年。
尤其自己还是一个穿越者,要是最后落的这么一个下场,真该在自己额头上贴一个“穿越者之耻”的标签。
自己只有先去了解一下山东六国的一些情况,再根据实际情况,做出一些布局,才有可能真正改写历史。
先前什么献白纸,营建新都,的确改变了历史,可这些,都是无关紧要。
“简叔,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要走了。”
“老奴连累公子了。”简叔躺在床榻上,显然,对不能和扶苏一起随行,心中有些介怀。
“简叔,你我之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公子,老奴伤愈之后,去哪里寻找公子?”得知子渝会和扶苏一起出发之后,简才略微有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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