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十几个商社的头目站在那里,齐齐向返回的李明勋俯身跪拜,赞扬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李明勋跑过去,扶住从座椅上挣扎站起来的林诚,说道:“老哥切勿如此,明勋也当不起你的礼。”
一群人簇拥着李明勋来到了布袋港的港口区,进入军营中的堡垒之中,李明勋顾不得休息,从林诚开始,听各个小头目汇报各类消息,得到的消息是好坏参半的。
荷兰人那边并没有异动,甲螺村的大市场来过两个传教士和东印度公司的商务专员,但也是收税和传教的事情,林诚还与布莱等首领前往大员参与了一次荷兰人组织的村社头领会议,从各方面消息来看,荷兰人如今在稳固台湾的局势,不断从福建和广东招募汉人前来开垦土地,种植甘蔗,他们并未发现布袋港的存在,还嘉奖甲螺村与洪雅族村社种植甘蔗的行为。
然而,布袋港的建设却是不容乐观,主要是人力不足,只有酿酒厂和盐坊有了成效,不断出产的烈酒和食盐成了和土著交易的主要商品,阿海甚至把贸易拓展到了北面属于大肚番和中央山脉的高山蛮村社之中,但是规划的锻造坊依旧不能出产足够的兵器,造船厂只是在规划之中,别说投产,甚至连船坞都没有。
倒是甲螺村那边,因为不用担心荷兰人发现,且有洪雅六社的劳力存在,得以快速的发展,碾米作坊和榨糖厂已经发展起来,还有加工鱼获的作坊,大市场已经从半月一次贸易,变成了五日一次。
但是对于李明勋来说,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虎尾珑社出了大状况。
“是高山蛮子!入秋之后不久,虎尾珑社就与高山蛮子发生了冲突,从一开始的相互出首变成了大规模的争斗,我们与虎尾珑社秘密交易点驻扎的虎尾珑社士兵已经抽调了大半,巴隆不断催促我们卖给他起来,喝道:“都别叫唤,怎么分是大掌柜的事儿,你们再嚷嚷,全都扔下去!”
海面上,那艘黑色的巨兽在咆哮,pēn_shè出无数的火焰和白烟,好像一座正在爆发的火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脆弱的像是一个破口袋,赵三刀站在船头,听着铅子从耳边飞过,卷起的热浪烧灼了他的头发,船壳在碎裂,手下在挣扎,眼前只有爆炸和火焰,他回过头,发现一个巨大的炮口顶在了自己的脑袋,里面的火药正在炸开。
“啊!”赵三刀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却是一头撞在了横梁上。
“三哥,你又做噩梦了?”一个打着夹板的汉子出现了赵三刀的面前,小心的问道。
赵三刀揉了揉撞疼的脑袋,感觉口干舌燥,说:“是啊,娘的,早知道就不该劫沙船帮的船了,遇到这些瘟神!”
“三哥,喝点东西吧。”那汉子递来一个陶碗,赵三刀以为是水,一饮而尽,却不曾想是烈酒,那烈酒下肚,好似一道火线从嗓子直通肚子,他差点把碗都扔了,自从那一战后,这是赵三刀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
“猴子,哪来的酒?”赵三刀压低声音问道,自从被俘后,皮鞭和棍棒教会了他腾龙商社的规矩,盗窃的下场是二十鞭子,想起那个叫阿姆的洋夷手中的皮鞭,他不禁对身边兄弟的未来担忧。
猴子咧嘴一笑,说:“三哥别怕,这是看守给的,应该是到岸了,所以便把没吃完的干肉和水酒赏给了咱。”
正说着,几个人靠了过来,都是打着绷带吊着胳膊的,其中一个胆小的问:“三哥,其他首领死了,您得拿个主意,咱们咋办呀,那些洋夷会不会杀了咱?”
猴子当先说道:“要杀早杀了,在外海把咱往海里一扔,有几个能活下来的?左不过让他们给他们干活呗,反正他们不是官府,还能斩首咱不成?”
那人却撕开袍子,露出胸口的烙印,虽然模糊但也能看出是火铳和长矛交叉的字号,他说道:“我看应该就是官府,不然咋有那么多火铳、大炮!打上这烙印,会不会要发配咱们呀!”
“各位弟兄,我赵三刀有什么主意,人家不杀咱就是恩德了,既然不杀,自然咱们有用处,但有一句话俺先提醒你们,枪打出头鸟,谁要想见识人家的手段,便先逃走试试吧。”赵三刀说道。
这话说的众人全都沉默了,个个都是霜打的茄子,低头不语的,这个时候,壮硕的阿姆挥舞着鞭子走下船舱,舱内无人敢直视他的眼睛,阿姆瓮声说道:“都滚上岸去,有大人发落你们!”
阿姆手中的鞭子比他身后持有火绳枪的卫士还让人胆寒,猴子等人连忙小心绕过阿姆,走上了甲板,沿着跳板到了岸边,按照阿姆的指示,小心的排队,数百人挨个进了港口的一个房子里,队伍缓缓前进,从里面出来的人脸色舒缓,还得到食物和饮水,赵三刀等人这才放心了许多。
林河坐在房子里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书册和鹅毛笔,看着进来的赵三刀等人,循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籍贯那里,会什么手艺?”
猴子听了这些问题,直接跪在了地上,喊道:“大人饶命呀,小人当海寇也是逼不得已,和家里没有关系,万万不要怪罪家里人呀。”
林河见他如此,说道:“我是腾龙商社的管事,又不是官府的差役,管你们什么罪。”
赵三刀问:“大人,您这是要怎么发落我们?”
林河笑了笑:“你们是海盗,无论按照哪国的律法都是受处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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