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总,我们合岭这边的企业,要想联合起来,倒是容易。可芮岗、武营、渔源那边也有很多机床企业,另外就是明溪的机床企业也不少。如果我们这边限定了价格,他们还在拼命降价,最终我们就等于把市场送给他们去了。”
赵兴根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唐子风说:“赵总不用担心,回头我也会往芮岗、渔源那边去走走,劝说他们也放弃价格战。你们合岭的机床协会如果成立起来,也可以和他们的机床协会沟通沟通,大家同进退,才能共赢,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还是唐总考虑得周全。”赵兴根笑着应道。
在合岭的这些机床企业里,赵家兄弟的龙湖机械公司是最大的一家,如果要成立机床协会,赵兴根被选为会长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今天唐子风选择在他这里召集这个会议,其实也相当于替他做了背书,告诉大家说他赵某人是被唐总罩着的。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期望,赵兴根现在就已经在代入会长角色了,话里话外都是一股天下为公的味道。
“这样一来,唐总可太辛苦了。”
听到唐子风说要去芮岗、渔源等市,宋景灿恭维了一句,又怯怯地说道:
“我就担心一点,咱们合岭的企业都是比较安分守己的,唐总给我们把道理讲明白了,我想大家肯定都会照着唐总的指示去做。芮岗、渔源那些地方,有些老板是不太讲道理的,当初挑起价格战的,就是那些企业。万一唐总去了那边,人家不太听话,不照着唐总的要求做,不知道唐总打算怎么办?”
他的话说得很委婉,但唐子风却听明白了。他分明是说,合岭这些人都是软柿子,能够任凭唐子风捏来捏去,万一芮岗、渔源这边有几个硬茬,就是不接受唐子风的建议,唐子风能怎么办?
扣数控系统这种事情,只能是作为措施之一。合岭这边要号令所有的企业守规则,也不能仅依赖唐子风的承诺,而是要大家互相监督。井南的百姓是很在乎乡土观念的,企业间搞竞争,互相拆拆台,自然无妨,但如果一家企业犯了众怒,要想在当地经营下去,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唐子风建议大家成立行业协会,其实就是要利用大家的乡土观念。但如果其他城市的多数企业都不接受唐子风的忽悠,不愿意采取共同行动,那么唐子风的断供威胁,就起不了太大作用了,这叫法不责众。
“这个问题嘛,宋老板不用担心的,我们一向都是以德服人,相信芮岗、渔源那边的企业家,应当会接受的。”唐子风笑呵呵地应道。
“以德服人?”吴廉诧异道,“唐总,你说的这个以德服人,有什么讲究啊?”
“讲究嘛?”
唐子风想了想,说道:“我那就给大家解释一下吧。我到井南来之前,在京城见了几位行业里的老领导,也向他们说起了目前行业里恶性竞争的情况。
“这几位老领导都认为,价格战这种方式,对于行业是有害的。对于肆意发起价格战的企业,要进行严厉处理,绝不能姑息。
“我在井南的这些天,这几位老领导也正在京城活动,准备向中央提交一份关于规范机床行业竞争的报告。如果这份报告得到领导批示,那么国家就可能会采取一些必要的经济手段和行政手段,来打击这些扰乱市场秩序的不法企业。”
闻听此言,在场的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即便已经进入了21世纪,私营企业在社会上依然是弱势群体,国家随便有个什么政策出来,都有可能会波及到他们的日常经营。
合岭市政府总体上来说,对私营企业还是颇为照顾的,但饶是如此,各个政府部门下来检查检查工作,挑挑毛病啥的,依然是大家回避不开的麻烦。
逢年过节,这些企业老板们都要到各个部门去走动走动,送上一些“不值钱”的小礼品,以换取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平安。“经济手段”和“行政手段”这八个字,从唐子风嘴里说起来,是那样轻描淡写,可落到众人的耳朵里,却是如雷鸣一般,好几个人当时就觉得腿肚子要抽筋了。
“唐总,这点事,到不了需要领导批示的地步吧?”宋景灿强装出一个笑容,说道。
虽然唐子风说的是要用这些手段去对付芮岗、渔源等地的小老板,但合岭这边的小老板们也同样害怕,这或许就物伤其类吧。
其实,大家心里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那就是虽然答应了唐子风要联合行动,共同维持正常的价格,但谁都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以便未来觉得限价对自己没好处的时候,可以随时反悔。
唐子风说请动了几位老领导,要去弄个领导批示,还要国家出台相关指导文件,这就是把事情闹大了,把大家的退路也给堵上了。万一啥时候唐子风觉得他们这些人不守规矩,给他们扣一个“扰乱市场秩序”的罪名,他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时下与上世纪80年代相比,国家的政策已经宽松多了,大家不用担心会被戴上一顶“投机倒把”的帽子遭受牢狱之灾。但国家想对付几家私营企业,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查税、查卫生、查安全、查产品质量,随便一个大盖帽就能查得你生不如死。
想到这样的后果,宋景灿就忍不住想劝唐子风还是别插手这件事了。
可是,这是能劝阻得了的事情吗?
唐子风看出了宋景灿以及众人的担忧,他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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