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贩头目抱拳报了名号:“我等乃专为筑阳君侯运送马匹的马队。敢问汝等何人,能否行个方便,让我等过去?”
他见这些身着短襟青衣和札甲背心,面无表情的兵士毫无反应。又补充了一句:“我等与苏固太守交情很深,这里有汉中郡官府发放的通行路引。”
此时,从这些奇怪的兵卒中犹然慢悠悠踱步出一个人来,竟然身着道袍。
这道士斜眼一瞥马贩头目,冷哼一声说:“众鬼卒听令,将对面这些妖人全部拿下,夺了他们的马匹以充仓禀!”这些本面无表情的兵士们轰然应诺。
【鬼卒!】马贩头目听到这两个字大吃一惊。由此他立刻联想到在汉中巴郡一带活跃十几年的五斗米道。
只是数年前,教首张修响应太平道张角的起事,公然举兵造反。由此遭受汉廷打击围剿。最终被新任的汉中太守苏固逐出汉中平原,逃往南边的巴郡深山之中继续活动。这五斗米道招募的兵士即被称为鬼卒。
现在不知为何,这些本隐没于巴郡重山之中的五斗米道信徒们,又突然出现在这汉中平原上。
马队头目来不及细想,因为鬼卒们已经挺枪持刀蜂涌而至。头目瞬间就拔出了挂在腰间的缳首钢刀,嘶吼道:“迎战…“。
话音未落,他手中钢刀就已挥劈出去,一刀便将靠近他的名鬼卒右臂硬生生的砍断。但与此同时,一杆矛枪却洞穿了他那没有甲胄的身体。
掉落的头目尸身后面,四五十名马贩已经挥刀策马而出,向这群鬼卒飞驰而来。当他们相距对方还有二十余仗距离时,两百名鬼卒弩手齐齐扣动了手中强弩的悬刀。一波密集的箭矢向马贩们飞来。
马贩们虽有快马钢刀却没有甲胄,在强矢利箭之下,三四十人已如同秋天落叶般掉落马下。剩余的十几骑断无胆量向这数百名鬼卒继续发起攻击。他们偏转马头,丢下四五百匹健马,策马向一旁逃逸而去。
道士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一名鬼卒头目向他问道:“祭酒,我们是否要继续追击这残余的十几名妖人。“
道士懒洋洋的回道:“追?你们两条腿能追上四条腿的?将这些战马收了就是,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往南郑,与师君的主力会合,围攻南郑要紧。我等如今为天军缴获数百匹战马,师君定会重奖吾等。”众鬼卒欣然应诺…
汉中治所南郑城外,烽烟四起,杀声震天。几辆大型登城楼车被守军泼上热油,而后点燃,正冒出滚滚浓烟。数以百计的云梯搭上了南郑城的城头,大批五斗米道的鬼卒口叼钢刀,手擎大盾,顺梯攀附而上。
城头,汉中太守苏固正在声嘶力竭的指挥着防御。而城下距离城墙偏远的位置,一个身着道袍,红光满面的老者正聚精会神的观看着战局。他旁边还恭恭敬敬的站立着一个中年人。
这老者正是天师道的师君张修,而那中年人便是张修最为依重的大祭酒阎圃。
此时在他们的视线中,一名体格健壮的鬼卒用手中虎头大盾挡住城头飞落的石块和箭矢。谁知他刚刚现身城垛口处,便被一枪刺入胸膛。
这鬼卒抓着枪杆向后倒落,那持枪的汉中郡兵也差点被带落城下,慌忙中将枪杆脱手,方得幸免。然而一支利箭却射入他的面孔。
阎圃有些焦急的对张修说道:“师君。战局如此胶着下去,对我不利啊。弟子看不如将我们的精锐--金刚力士调上去吧。”
张修将拂尘一挥道:“勿急,待我那师侄张鲁来了再说。他会带来益州兵精锐,那时南郑必破,毋须为师的金刚力士出马。”
末了,他又扬了扬眉毛道:“传为师军令,鸣金收兵。待张鲁来了再战。”
……
筑阳,君侯府邸的前堂。众将都会聚于此,甚至连远在上庸与西城的申耽申仪也乘船顺沔水而下,来到筑阳参加这个重要堂议。
冯宇将他们召来正是要商讨米贼再次做乱汉中一事。筑阳马队遭到劫杀的消息大半个月前就传到筑阳,而后经过大半个月的情报搜集汇总,冯宇总算弄清了是怎么回事。
问题都出在益州牧刘焉身上。他招安了一直在巴郡西部做乱的米贼张修。而后又以张修为别部司马,以张鲁为督义司马前来攻取汉中。
至于刘焉为何能招安张修?或者说张修为何能傍上刘焉这棵大树?还得从张鲁的家族说起。
就在张修于光和年间开创五斗米道时,张鲁的家族早就在蜀郡青城山,鹤鸣山一带开山布道多时了。
天下道门是一家,同位于益州之地的两个道门自然存在教义上的传承关系。张修将张鲁父亲张衡也以师兄弟相称。其实就连张角的太平道也和张鲁家族的青城山道门有一定传承关系。
只到后来,张修响应太平道张角,公然扯旗造反。张衡怕惹祸上身,这才断绝与张修来往。其后不久,张衡就病死。
到了中平年间,刘焉带着兵甲来到益州任职,为了将散落于各处的地方权力收归自己这个州牧之手。刘焉费尽心机,笼络各派势力,合纵连横,总算相对稳住了益州局势。其中笼络一派势力就是张鲁家的青城山道门。
其实这也不是刘焉单方面主动的拉拢,张鲁老妈黄氏也主动往上靠。后在黄氏的穿针引线下,张修方带着他的万余鬼卒,数万信徒归附刘焉。
大堂内,冯宇让负责掌管情报的筑阳官吏将这些情况向诸将又概述了一遍。
荀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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