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遇得裴继安,虽然对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公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刘看库回回见到他,就觉得胆寒,有时候甚至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同虎狼看猎物一般。
他脑门都是汗,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却又更知道此时不能闭口不言,憋了半日,只憋出来一句:“官人,账目之事,时隔太久,小人实在记不甚清……”
裴继安倒是没有催他,只略作惋惜道:“坐赃、纵赃与盗窃同罪,虽不晓得你是犯了那一项,按着而今算出的账目,只计两载,也有上百万贯之多,百匹尚能坐绞,却不晓得百万匹当要如何?”
刘看库面色大变。
他虽然一向知道酒水值钱,然则直到此时看到账册后累加的数目,才知道徐管事及其背后依仗究竟从此处捞了多少好处走,一时惶恐之外,不免生出几分怨恨来。
——占便宜的时候跑得倒是快,眼下出了事,就不见踪影了?
只他此时拿不准徐管事那一处知道情况后会如何处置,一时也不敢多说,只守口如瓶,勉强笑道:“官人说笑了,小的多年来兢兢业业,实在从未监守自盗!”
裴继安也懒得在此处扯这许多,只道:“监守自盗之事,你我说了都不算,交于提刑司之后,自会有人来审。”
一面说着,一面转头找了个杂役过来,交代道:“去提刑司报请立案,就说酿酒坊中有人盗窃酒水。”
刘看库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拦道:“官人使不得!”
又叫道:“去得提刑司,岂不是叫人笑话左提举?他管了数年司酒监,从未发现酿酒坊有事,眼下忽然出了事情,叫他脸上如何好看……”
裴继安冷冷道:“按着眼下酿酒坊中的得酒数,我立时就要给人撵出去了,既如此,倒不如闹将出来,旁人脸上好不好看,管我何时?”
这一句堵得刘看库无话可说,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左右各有一名役夫上得前来,一人捉住他一只臂膀,将他整个人架了起来。
如果说前头发生的事情,刘看库都觉得快得不敢置信,此时发生的事情,却惊骇不已。
竟是就这般被两个人硬生生架了出去。
如此毫无征兆,他自然不住反抗挣扎,又急急叫道:“裴官人!”这一句才出口,面上就被罩了一层黑布,嘴巴也被厚布给堵了,先被半抬半架出得门去,又给抬上了马车,也被放倒在车厢里,摇摇晃晃不知走了多久,才被放了下来,重新抬了出去,仿佛进得一个房间里头。
许久之后,才有人来把刘管库面上的黑布除了下来。
他懵了一下,转头环顾一圈,却见得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中,房间并不大,一丈见方,当中摆了一张桌子,两张交椅,墙上挂着许多东西,一样样看过去,有鞭、棍、铁钳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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