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你跟厌胜门,又有什么关系?”
花奶奶眼睛发了空,头往一边一侧,声音像是有点自嘲:“我,我能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能激动成这样?
而花奶奶犹豫了一下,转脸看着我:“这个厌胜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是宗家的术法,你是那几个宗家,谁的儿子?”
那几个宗家,自然是拿我当个后代来看的。
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宗家血脉——毕竟,除了天生的同气连枝,我什么都学不会。
不过,江采萍跟我对看了一眼,都想出来了:“花奶奶,你认识哪个宗家?”
她不是厌胜门的人,怎么对宗家的秘术这么熟悉?
花奶奶——当然了,现在叫花奶奶,有点叫不出口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花奶奶的容貌开始越来越年轻,已经从七老八十的样子,变成了三四十岁的模样了。
那个回春珠,能返老还童。
花奶奶别过了脸去,声音还是自嘲:“他自然不会跟你们提起我了,他堂堂一个门主……”
我耳朵里顿时嗡的一声:“门主——你认识二宗家?”
花奶奶抬起头看着我,手指头一下掐了下来:“你认识他,他现如今怎么样了,娶妻了不曾?”
龙鳞猛地滋出来,她的指甲掐不住,发白,一定疼得很,可她看都没看,松都不松!
我听得出来,她声音里的期待。
我只好说道:“他——没回来过。”
花奶奶张了张嘴:“你什么意思?”
“我说——他二十多年前,就失踪了。”我盯着她的眼睛:“现如今,厌胜门的门主,是我。”
花奶奶张大了嘴:“没回来?为什么?他说,他已经找到了四相局的线索,要回去找天师府报仇,他不可能不回去,他说,那些厌胜门的,都在等着他……”
四相局的线索?
我要说话,可花奶奶眼看着又要发疯,飞毛腿在底下十分狼狈,江采萍立刻以她独有的温柔和缓的说道:“花奶奶,一句一句,咱们把事情理清楚了说——不瞒您说,我们也正在找那个门主的下落,要是能找的,那就太好啦!”
花奶奶盯着我,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你是门主……”
她声音一厉:“你是他跟哪个狐狸精生的?”
我心里猛地就反感了起来:“你别胡说八道!”
狐狸精?我妈是窥天神测李家的女儿,生着凤凰颈的贵命女!
我不是不明白,也许,她并不想要我,可是——我想起了高亚聪说的话,她曾经来看我很多次。
再怎么样,也不许别人侮辱她。
她是我妈。
这一瞬间的气势,一下把花奶奶给镇住了。
花奶奶仔细端详我,喃喃的说道:“不像,你跟他,一点也不像……”
不像?
我忽然就想起来了——对啊,梅姨说,我长得跟王八蛋爹一模一样。
如果我跟我爹那么像,厌胜门的那几个宗家,一眼就应该认出我来——但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一类的表示。
当时我还想,也许,他们以为我故意用什么法子,整成了跟老二一样的脸来冒充,这才不为所动的。
而后来,厌胜门的人也因为我具有老二身上某种优点,才先入为主的说什么,我跟老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不像的话——厌胜门的老二,不是我爹?
可这就说不过去了——如果我不是老二的孩子,那我为什么会有宗家血脉才有的同气连枝?
这一条线上,像是有什么东西给错位了。
我盯着花奶奶:“你跟老二,又是为什么分开的?”
花奶奶的脸,一下僵住了。
一个一个娶妻,一口一个狐狸精,傻子也听出来了,这是个桃花债。
江采萍递过来了一张绣帕,花奶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老泪纵横。
她擦了擦脸,缓缓开了口:“我——他本来,跟我说好了……”
原来,花奶奶跟那个厌胜门的老二,是在二十多年前认识的。
那个时候,花奶奶还很年轻。
她是风水行里少见的女先生,长得又好看,在风水行里众星捧月。
那一年,她出去跑买卖,发现不少功成名就的先生,在追逐一个青年。
那青年却临危不乱,游刃从容,让人颇有好感。
她当时就觉得,这些老资格的平时一口一个规矩,这个时候倒是欺负起后辈来了,真是伪君子,所以就动了心思,要帮那青年一把。
她偷偷设了阵,把青年给藏起来了。
这是她们家压箱底的本事,叫“困夫阵”,顾名思义,是男人不听话,出去找女人,那用上这个方法,这男人这辈子走不出闺房。
这阵法没在江湖上露过面,那些功成名就的先生没见过,一下就被拦住了,她看着发笑,可一下就被一个符咒贴在了喉咙,说不出话来了。
接着,就听见身后有人跟她道谢。
这一回头,误了终生。
她看上他了。
哪怕后来知道,他是厌胜门的歪门邪道,嗓子上的是厌胜门的灭声金券,也没动摇一分。
可那个青年没接受——说厌胜门的大仇还没报,没工夫考虑男女之情。
她说没关系,她乐意等——等到你愿意考虑,要第一个考虑我。
那个青年就笑了,笑的很好看,好像湖水星光,万千浮光掠影,都在他眼里。
她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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