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尽兴而归,途中却遇一事,将源帝此行大好心情一扫而空。那日车队还未出边城,前方一阵喧闹,楚子凯上前查看后过来告知,是一家弱小被欺凌。闻言源帝立刻下车,虞昭心下好奇,也从后方的马车下来看。
那一家三口一老一妇一幼,可怜兮兮被人群围着,身上全是烂菜叶与淤泥,许多人路过都忍不住吐上一口唾沫,骂道:“叛国贼一家都不是好东西,滚出大楚的地界!”
那老妇人好似不会说话,匍匐在地上一个劲给别人磕头,请求放过。妇人咬牙流着泪,紧紧搂着哭泣的孩子,挡着那些菜叶别扔在他身上。可这看着心酸的一幕,却丝毫打动不了围观的人群。从他们七嘴八舌吐出的字眼可以推测出,应是这家男人,昨年受灾之时为了活命,投靠了敌军,战刀上染了同胞血。
此事确实难断,楚子凯和虞昭都看向源帝,他许久未皱起的眉头又起了沟壑,眼中溢满了忧愁,好似还夹杂着一丝失落,最终只让跟着的护卫驱散了围观的人群,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那一家老小可怜是事实,但此事不能同情,若是给了宽恕,叛国一罪便轻了。律法威严一失,那些恒心不定易动摇的人,望着利益,便会无所顾忌,反咬过来。哪怕楚子殷是源帝的儿子,迈出了那一步,从此便只能是敌人了。虞昭楚子凯都清楚,也不便插手,轻叹一声也转身。
虞昭问道:“楚子殷在焚夏依然探不到消息吗?”
楚子凯答道:“是啊,那边好似极力保他,齐行与他恐不会死心,迟早又会有场大战。”
难怪源帝伤神忧愁,自己的儿子带着恨意,同敌人联合在一起,时时刻刻准备着攻过来夺他江山,乃至性命,换谁都不好过。楚子凯忽失落道:“若是他不那么诡计多端,人面兽心,父皇当年立嗣,是考虑过他的。”
听他语气,好似带着丝遗憾,虞昭转头看他。“殿下原本无意掌江山大权?”
楚子凯答道:“皇权至高无上,谁不愿得到,我亦是不例外。”转而又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沉重道:“可若是能换回我母妃的性命,我便觉得可弃。可惜并无这个可能了,也不想如了那些窥伺着皇权心术不正的人的愿,所以这权我要定了。”
向来不觉得楚子凯是个会争的人,只是因才干出众于诸皇子之上才登上高位,得源帝支持。虞昭细想也是,齐行、虞程、阜国公等人总是暗里使绊子,谁逮着机会都要来踩他一脚。若真没了权力傍身,再安分守己,也会被视作假想敌。仿佛他就不该有这样好的能力,有了就会威胁到那些人,他们便要想方设法除去威胁。所以这权必须得争,可是……
看出她的心思,楚子凯扶她上车前又将以前问过的问题再问一遍:“昭昭,信我否?”
虞昭点头回应。“自然”
四目相对,满是情意,遂都将心托付,同路相守。
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平静的,如同现在这般一样,行宫里安静非常。风吹起殿中的帐幔,映着烛光,影子晃在虞昭手中的书上。让她看着不安生,心中莫名发慌,索性放下书到楼栏去吹风。
白月光洒了一地,皎洁美好。院中的花木随风飘摇,那影子映在月光中,婀娜多姿起舞。
蓦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打破此景的美好。虞昭正奇怪,就见行宫的宫门一层层打开,一群身披胄甲的人匆忙入了源帝的寝殿。心中暗惊,莫非楚子凯的猜测这么快就成真了?有些急切想知道发生何事,双手伏在栏上瞧着情况。
再一会儿,楚子凯同一位威严老将也匆匆进去。良久,都不见有人出来。卓姚从殿中走出,提醒道:“娘娘,已过亥时,歇息吧。”
虞昭眼睛直盯着紧闭的殿门,吩咐道:“都下去休息吧,我无睡意,待会儿自己会进去。”
听她如此说,卓姚应下,走入殿中将候着的人遣了,自己也去楚子宜身边守着睡下。再等了一会儿,夜风带着些寒意,将虞昭一身吹得冰凉,那门终于开了。
所有人都神色匆匆往外走。楚子凯拐角,疾步上了阁楼,虞昭知他定是有事情要与自己说,连忙迎上去。“殿下,发生何事,为何……”
话语未完,已被他拥入怀中,楚子凯低声告知:“边疆告急,焚夏集结大军于边关三十里处。”
果然如此,虞昭问道:“那京州刚刚休整好的主军,能否及时赶到?”
“有些难,此次我要出征。”楚子凯这话一出口,虞昭愣住,又听他道:“此次不仅是抗敌,我要彻底铲除焚夏这个隐患。放眼朝中,可用的武将只有文姜等几个老将。为保不养出下一个齐行,我必须挂帅,笼络住军心,提携一些新将为己所用,方能在他日上位之时,有底气与不顺服之人对抗。”
也对,战争有时候对于某些人不是坏事,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若真能收服了焚夏,民心、威望,全都有了,于楚子凯来说,自然是好。可战场凶险,谁又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何况对方有齐行这只对大楚军营体制了如指掌的老狐狸,此战必定危机四伏。
虞昭觉得楚子凯的怀抱暖极了,将方才的寒意一驱而散,心却怎么都暖不起来,惊忧聚集于喉部,艰难吐出几个字,问道:“只能如此吗?”
“你别担心,”知她心中担忧,但为了长远打算,别无他法,楚子凯只能以言语安慰。“我会万事小心的。此次出行带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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