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已经洒了一层,雪还在下着,落在手上、脸上。
努尔哈赤抖了抖身上的雪,走进屋子,顺手摘下了帽子。身后有人殷勤地接过,又接过老奴向后甩开的大氅。
坐在当中的椅中,努尔哈赤摆了下手,吩咐道:“扬古利,你也坐下吧!”
“谢汗王。”舒穆禄·扬古利也算是“开国元勋”,还娶了努尔哈赤的女儿为妻,封超品公,地位仅次于贝勒。
沉吟了半晌,努尔哈赤缓缓说道:“依你所见,占领半个金州的明军已是稳住阵脚,难以攻破啦?”
扬古利躬身道:“卑职以为猛攻非为上策,明军倚仗工事和火器之利,将使我军伤亡惨重。”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就如攻打广宁城,还有阿敏兵败旅顺堡,确是不能重蹈覆辙啊!”
扬古利想了想,说道:“明军防御虽强,但野战依然难敌我军。”
努尔哈赤苦笑了一下,说道:“可他们不与我军在野外交战哪,如之奈何?”
对于代善进攻受挫,退守金州卫城,努尔哈赤是很恼怒的。冬季攻势在即,明军占领旅大,实在是一个有力的牵制。
但他没有急于责罚,而是派扬古利等人前去查看。在这期间,努尔哈赤又接到了大后方遭到袭扰的消息,急派三贝勒莽古尔泰率军前去,却是扑空。
同样,二贝勒阿敏所率的镶蓝旗也没有机会,东江军陈继盛所部也提前撤退。
经过这场四面袭扰之战,努尔哈赤除了恼火之外,也发现明军尚不具备与后金军正面交锋的能力。
也就是说,封锁和围困,以及牵制和消耗,才是明军的战略宗旨。
虽然意识到了,却不代表努尔哈赤有办法破解,反倒是让他极感头痛。
很简单,后金想“民殷国富”,就只能从大明进行掠夺。而这也是努尔哈赤制定的国策,或者说是战略。
现在却不好抢了,主要就是明军的战略收缩,使后金的强盗战略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封锁、围困,再加不断的袭扰,则更加剧了后金财政和物资供给上的困难。
当然,要说支撑,肯定也能做到。再缺粮食物资,也不可能把人全都饿死。土地多少会有产出,渔猎也会有收获。
但这样的支撑,或者说是维持,却是以不断衰弱作为代价的。大明、蒙古诸部,可都虎视眈眈,等着机会猛扑上来的。
所以,没有人畜财帛,通过联姻与蒙古部落结成的同盟也会分崩离析;不能发展壮大,对于后金来说,就差不多是在坐以待毙。
别看后金叛明以来屡战屡胜,但整个战略形势却并不乐观。到现在为止,也只有科尔沁部算是正式结盟。
内喀尔喀虽然也与后金通婚、盟誓,但却阳奉阴违,仍与明朝通款。同时,努尔哈赤要求内喀尔喀断绝与察哈尔关系,亦加以拒绝。
察哈尔部就更不用说了,林丹汗拿着明朝的银子,蔑称努尔哈赤为“水滨三万女真之主”,还扣押了后金使臣硕色乌巴什,可谓是敌意满满。
还有参与封锁后金的朝鲜,虽然比较弱,但要攻打降服,努尔哈赤认为时机不对,且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朝鲜虽然相助明朝,但自萨尔浒之战后(老奴放回了五千朝鲜俘虏),便再未出兵直接参与战争。
现在后金对付明朝尚且吃力,蒙古诸部又不安分,攻打朝鲜实在是节外生枝,给自己增添敌人。
其次是打败朝鲜军队容易,占领朝鲜大片土地也不太费力,但降服不容易,消化更是困难。
最重要的还是明军能坐视不理嘛,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要出动两万人马吧,来回需要两三个月吧,再来一次四面围攻,怎么对付?
再说了,不打威胁最大的东江军,你去打朝鲜,不是主次不分嘛?从地瘠民穷还多山的朝鲜,除了人口,你又能抢到多少物资?
努尔哈赤已经不知道考虑权衡过多少遍了,觉得要打也是先东江军,然后才是朝鲜。
当然,冬季进攻的目标不只一个,由最初的宁远、觉华,到东江军盘踞的义州、铁山,再加上现在的辽南旅顺,已经是三个选择。
而从抢掠的目标来说,首要目标应是宁远、觉华;要从去除威胁的角度来考虑,则是东江和旅顺。
但打东江不容易,最多是把东江军从义州和铁山赶到海岛上,损伤不了他们的根基,还会卷土重来。
而且,攻下义州和铁山,也无法派兵驻防,至少长期守卫是不可能的。
辽南旅顺嘛,调集重兵前去进攻,应该能够攻下来。但按照阿敏、代善,以及扬古利的描述,伤亡惨重或是不可避免。
关键是付出重大伤亡重新占领了旅顺,实际意义又有多大?本来就是弃守的,再抢回来就能长期驻防了?
努尔哈赤轻抚额头,发现东江和旅顺都有些形同鸡肋。
如果只是占地盘,而不能消灭或是重创明军,也无法从根本上消除其骚扰袭击的威胁。
其实,努尔哈赤的纠结和苦恼,以及目前东虏的处境,并不是因为朱由校的计策多么高明,而是国力较量的结果。
历史上,在袁可立任职登抚的数年时间里,便多次打败后金军,相继收复旅顺、金州、复州,以及望海堡和红嘴堡等战略要地。
史载:“四卫已空其三,沿海四百余里之地奴尽弃之而不敢据,所余者酉虏千人而已”。
连努尔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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