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便被与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勾去了魂魄。
于书海无涯揉乱了一堆宣纸、试图写诗却总是不得要领的自己……
一旁前来探望自己,又不停c-h-a刀一般劝说自己没有写诗天赋的林微斯,拉着自己偷偷越过舒玲大人,却猛地舒玲大人面无表情的逮到。还有在识海内疯狂嘲笑自己完全不懂韵脚的阎不枉……
以及在不远处、桃树下,一心沉静于剑道中的翩翩青年……
然而这些都再也回不去了。
魏明流捂住眼睛,无法克制得了嘴角不断上扬,形成一个冰冷的嘲讽弧度。
世间不乏有这样的人——他们用情谊换取利益,用背叛谋得地位,用金钱践踏真心……
但你能说,你真的有资格说,他做错了么?
天下人总将情谊信誉侠义视为衡量一个人的是非尺度,但明面上的尺子却与他们心中大多数的尺子长短不一。
在他魏明流眼中,如今便是金钱重于真心,利益重于情谊,地位重于信誉又如何?那是他心中的尺衡量而来,他自有实力去践行,去凭借这得来的实物挽回一切!除却那人,天下何人有横加指责的资格!
可偏偏,偏偏天下的人都对他千般指责、百般唾骂、算计坑害。
而那个唯一有资格的人,却视他为无物,要与他割袍断义,连一个眼神也吝于施舍。
魏明流缓缓挪开手,看了正专注于挥墨的白君玺一眼,心中不经自嘲,他当年义正言辞的告诉白韶华,自己定会同他不一样,但如今却觉得自己还不如白韶华。
至少白韶华是死在了白君玺的怀里,得到了对方的宽恕。
提笔,一抹黑色的影子在心中腾然一刺,魏明流拿笔的左手微微一用力,被古剑九渊所创的伤口迸裂开来,鲜红的血液顺着玉笔一点点的沁入白色的宣纸之上。
他眼里的光彩逐渐黯淡了下去。随即就着那抹凄厉的血色,在白色的宣纸上极快的一挥而就!
笔停,妍墨刚好将一杯茶饮毕。
“公子这么快就写好了?”妍墨小心拿起魏明流的诗,刚刚升起一丝敬意,看了内容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妍墨先请公子恕罪,鉴诗必须公正。”妍墨欠了欠身,道:“公子这首…句子倒是惊艳至极,然您否是从别处摘抄而来,少了中间许多内容,实在是……”难以成诗。
“哦?”白君玺上前一观——只见白色宣纸上以及其缭乱张狂的草书写了四行,一晃眼只能看清一个笔势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的“弃”字。
只要微微一看一眼,假使是经年醉心书法的人必然会发现,这挥墨之人的心境已如狂风过境一般大乱,满心充斥的,不是血海深仇之恨……便是毕生难以圆满之大憾!
至极之哀,极致之痛,于修行剑道之人而言是大忌!倘若继续保持这样的心绪,走火入魔就在弹指一夕间!
一夕之念可酿大祸,一夕之间可由人堕魔。
究其本心,仅在一夕。
此情此景,倒也与魏明流的一夕剑之名极其相配。
然而再观魏明流,他面色沉静,嘴角似永远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笑意,让人看不出半分破绽。
内心微动,白君玺定睛再看向那笔法狂放苍凉的笔墨,轻声念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白君玺眉头紧蹙,突然形容不出此刻的感受。
魏明流拿过宣纸哈哈一笑,朝着围观的群主抱了抱拳:“各位见笑,在下不才,早在心中自认是必输之局,毁前人之经典胡乱东拼西凑,于诗在下实在无半分天赋可言!”
白君玺总觉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为何。于是随口道:“倒也颇为随x_i,ng。”
魏明流眼底飞掠一丝讽刺,恰巧被白君玺捕捉到了。
寅时,新城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
位于新城中心偏北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名为碧波。以湖水青绿澄澈,鱼r_ou_鲜嫩可口而闻名。到了夜晚尽是一片渔家灯火,好不热闹。
而黎明时分的碧波湖,两侧的垂柳轻轻随着微风起舞,细细地听还能听见风过耳畔所带来的虫鸣声,显得分外寂静且幽美。
一叶扁舟静静地停于碧波湖心,但不一会儿便被打破了这静谧的气氛——原本寂静无波的湖面从远处开始荡开一圈一圈的水纹,十分细微的踏水声由远及近,定睛一看,只能看见一抹极快的红影从水面略过,最后轻轻落在那一叶扁舟之上,步伐之稳竟没使得那小舟有一丁点的摇晃!
然不待那湖面上的一圈圈水波彻底恢复平静,岸上的一抹白色飞速的借着刚刚红影踏出的每一圈波纹中心,身形如鬼魅一般,仿佛在一眨眼间便立于那小舟之中!
而那湖面的水波,却在白衣人的轻踏之下不但没有震散扩大开来,反而如镜子一般光滑,尽是借力打力让它快速平静了下来!
“坐。”
小舟之中除却一张小方木桌、一朴素白瓷茶壶、茶杯两盏,再无其他。
白君玺右手轻扬,先用体内真火将茶壶之中的白水烧至沸腾,再粗糙的从袋子中取出一些茶叶放了进去。
对于这种丝毫不文雅的作法,魏明流挑了挑眉,并未发表任何看法。
将其中一杯满上,白君玺递给魏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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