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贞看似百无聊赖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聊的都是一些桐州地界的风土人情,胡邴槐也对答如流,但他每一次提及张远霞案,都会被嬴贞刻意避开话题,急的他心里直骂娘。
皇室中人就是这么的难打交道,说话做事从来都不痛快,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全靠自己猜,猜对了还好,猜错了那真是自讨苦吃,胡炳辉是内阁魏良子一手提拔起来的,魏良子又是四皇子嬴兖的人,因此胡邴槐也有幸见过四殿下三次,除了几句客套的勉励话之话,也和眼下面对嬴贞时差不错,完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所以胡邴槐心里很慌,一个小小的盐矿案,若是被眼前的大皇子揪住不放,十个自己也死定了。
“李先生请暂时回避一下,”胡炳槐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对李梨说道。
这位六境炼气士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他也不是傻子,只看胡邴槐对待那年轻人的态度,他就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自己可以听到的,于是他赶忙告罪一声,直接退出了秦府,还不忘把大门关上。
李梨一走,胡邴槐扑通一声跪在嬴贞面前,磕了两个响头,感激涕零的说道:
“微臣叩谢殿下大恩,是微臣管教无方,致使犬子犯下大错,幸得殿下庇护,此等大恩,微臣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万难报答一二。”
他说话时语气声情并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见者动容。
嬴贞看在眼里,也觉得此人能做上刺史之位非是没有原因,只凭这份玲珑心窍和绝佳的演技,当个刺史都有点屈才了。
他们李氏皇家,最忌讳的不是大臣昏庸无能,而是欺上瞒下,你犯了错,可以,老老实实交代出来,是完全可以酌情处理的,但若是你敢欺瞒我?呵呵......那你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忠臣、直臣、贤臣、能臣,在皇室眼中,大臣们的排名就是这样的。
“邴槐快快请起,盐矿的事我大体也知道一些,我猜邴槐事先并不知道贵公子在外面干的这些好事吧?”
胡邴槐额头点地,不敢起身,赶忙说道:
“殿下明鉴,邴槐确实不知情,直到此次犬子突然回到家中,说是殿下让他去军中历练,我一番追问之下,才知道他竟然敢在怀阴郡勾结江湖人士私设盐矿,当微臣得知此事之后,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亲自将这不孝子解送京师,后来还是那位韩闯韩先生劝言说,既然殿下有意将犬子送至魁字营,便是存了庇护之心,微臣这才马不停蹄赶来怀阴,任凭殿下发落。”
嬴贞点了点头:
“胡慵年纪还小,做出些出格之事也是情有可原,我大秦官宦世家的纨绔子弟也不只有他一个,比他玩的还大的本王也见过不少,不过嘛......私设盐矿的,他还是头一个,胡邴槐,若是你真的将他解送京师,又或是想靠自己在桐州的权力将此事偷偷的压下来,本王现在都懒的跟你说话了。”
“你是聪明人,能被老四相中,安排在桐州,自然是你自己的本事,但本王有句丑话要说在前面,为臣者要忠,一忠江山社稷,二忠天下黎民,三忠皇帝陛下,你能做好这三点,谁也动不了你,地方上有很多臣子都看不明白这点,上面肆意巴结朝中权贵,下面则是贪墨国帑民膏,若不是本王见你在桐州为官这些年,政绩还算凑合看的过去,这次你们父子俩一个都逃不了,”
胡炳槐听的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本王帮你一次,却未必会有下次,至于这次张远霞一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能不能瞒过老二和老六那边的人,看你自己的能耐,胡慵这里你大可放心,既然入了本王的大风骁骑,那就是我嬴贞的人了,底下人拉了一裤裆的屎,就是再臭,我这做主子的也得帮他擦干净。”
嬴贞这番话,用意极多,好在胡邴槐混迹官场多年,有幸也与皇室中人打过交道,自然也都听明白了,皇室中人向来不会把话说透的习惯,他胡炳槐是有切身体会的。
“邴槐叩谢殿下再生大恩,殿下但有驱驰,邴槐必当赴汤蹈火,绝不敢辞。”
嬴贞摆了摆手:“好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微臣领命。”
胡邴槐从地上站起,躬身后退,直至退出小院,才转身朝大门走去,事情看似得到了圆满解决,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架在了油锅上,而在下面给火添柴的,就是这位大皇子,至于这位秦王殿下是会釜底抽薪还是火上浇油,那就看他胡邴槐从今往后怎么做了。
他忧心匆匆的离开秦府,与那位李先生一同步行前往郡守衙门,期间李梨自然向他询问这位年轻人到底是谁,胡邴槐只说了一句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于是李梨就不再问了,活到他这个年纪,修为境界提升艰难,只能屈身于世俗权力之人的手下,毕竟炼气士修行最是耗钱,砸的钱越多修为提升越快。
吃人俸禄就要帮人做事,李梨小声问道:
“大公子这件事,大人想好怎么解决了没有?”
胡邴槐一路上有些魂不守舍,此刻闻言,忧心匆匆的说道:
“来之前确实想好了该怎么办,但是现在又不能这么办了,老李,你游历七国也算见多识广,我问你一个问题,咱们大秦的几位皇子之中,你比较看好谁?”
李梨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深思片刻后,肃然答道:
“或许大人身在局中,看的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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