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老式迷彩服的男子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嘴里嘟囔叫着,声音沙哑很是苍老。
"说你呐。杵那儿跟个二傻子样。脑子短路还是塞了狗屎了。"
"填胶!"
洞窟内其他几个修复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各自做着自己的活。
金锋弯腰捡起一瓶特制的胶水走上前。拧开盖子将浆糊般的胶水倒在盒子里,静静蹲着也不吱声。
身边的男子头发花白,已经秃顶了一大片。杂乱头发都快要凝固成钢丝。整个人都趴在地上的他看不清他的庐山真容,倒是他的两只手黑黄交杂看着相当恐怖。
"一点儿都不见机。滚开点。别挡着我的亮。"
男子粗气粗气的骂着,抄起注射器从盒子抽了一管子的凝胶轻轻地插进洞壁下。慢慢的推进。
这是宋代的壁画,无限接近一千年的时光。
宋代的壁画在七百多个洞窟里数量很少,跟十六国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和元朝这些时期的壁画比起来,宋代壁画的缺点就是空鼓。
就跟早些年农村住房一样,经济好了以后就在土墙上糊上一层水泥显示美观和富有。但久而久之,水泥跟土墙不粘合就会形成空鼓。
宋代的壁画同样也是如此,颜料层与下面的土层粘连不牢实,时间长了就会脱落受损。
修复这种壁画就需要注射修复材料,将颜料层和土层中间的缝隙填充满,最后再用外力按平。
这种修复方式非常的难。基本都是以一厘米为计算单位。
早期这种壁画根本就没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塌掉。在以前,夏鼎和夏家人用的法子就是先观察壁画下面,有没有画下画!
所谓的画下画就是后人在前人的画作上涂抹遮盖一层之后又在上面开始作画。就跟坟上坟一样的道理。
这种画下画张大千最为清楚。
二十号洞窟里现在那幅盛唐代壁画就是他剥去五代画之后发现的。
如果存在画下画,夏鼎当时的做法就是将这些画人为剥落,再拼接在一起放在展览厅里。从而使下面的画作露出来。这样一举两得。
到了七十年代,神州的修复师们终于找到了填充的修复办法。
身边的男人温柔的注射完胶水,慢慢抽出针头,戴上专业手套小心翼翼的摁着外壳,让壁画慢慢和底层连接粘牢。动作非常的专业。
"哎呦。我的腰喂……"
辛苦做完了最后的工序,男人总算放心下来,慢慢爬将起来坐在地上。在黑黑昏暗的洞窟中来回不停摸索。
"茶杯在这。"
那男人转过头来,看也不看金锋拿过茶杯,嘴里哼哼唧唧打开杯子。
惨白的灯光下,男子露出来一张烟蒂焦黄般的脸,厚厚的老式眼镜下是一双深陷眼眶憔悴的眼。
他的一双手已经严重变形,长年累月保持固定的姿势让他几只手指骨节肿大。右掌关节严重凸起,看得金锋一阵阵心酸。
"这不是我的茶。我的茶呢?"
男人嘶声叫着。对金锋粗暴的吼叫起来。
金锋撇撇嘴:"比你的茶好多了!喝吧。老浦。"
"你的茶有我的……"
"嗯!?"
男子单手撑着地面,脖子伸得老长跟一头蛇般探伸到金锋跟前,鼓大眼睛盯了金锋几眼,顿时嘿了声。跟着又重重呸了一口。
"我以为是谁呐?原来是你呀。"
"你跑到我这儿来干嘛?"
金锋嘿嘿乐道眯着眼说道:"给你送好茶来了。"
老浦转手就把金锋的茶杯扔给金锋,嘴里没好气叫道:"你的茶有毒。我不敢喝。喝了你的茶,还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的毒蛇。"
金锋哈了声也坐了下去,平平凝视这个不过四十来岁就秃头得来跟七十岁老透出没区别的男子。反手就摸了片黄金菊过去。
"不吃我的肉肯定不会变毒蛇。吃这个,好东西。"
老浦白了金锋一眼,摘掉眼镜狠狠的搓揉着自己的眼睛和太阳穴:"你不是在姑墨古城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顺道,来看看你老人家!"
"得了吧。你小子嘴里就没句实话。去年年终大会你丫怎么同我讲的。说是三个月之内必定过来,这都几个月了?年纪轻轻这么不守信,以后谁他妈信你。"
金锋撇撇嘴:"这不来了嘛。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服从蒲大师安排。"
"给你老人家带了一条烟,还有大乌苏!"
老浦一不接金锋的黄金菊,二不接金锋的烟酒。皱眉咬牙慢慢爬将起来,不停喘着粗气:"得咧!"
"大伙儿都休息了喂。天工神眼金到了。他来给咱们换班了。"
听到金锋的名字。洞窟里几个人纷纷转过头来望向金锋,冲着金锋友好点头之后又复扭转身子忙起了自己的活。
"这里就交给你了。七百三十五个洞窟,一万五千零三幅壁画。你都给拾摞齐了。"
说着,老浦拍拍手就往外走。
坐在阴凉处等了好些时候才适应了外部炽亮的光线,老浦这才取下了眼罩,眼角上还有两行泪水的痕迹。
金锋给他带的大重九压根就看不上,反手就拿出自己的粗支大前门狠狠的砸吧着。
两个人就坐在洞窟下的北角处,有一言没一语的闲聊。眨眼一看还以为是景区的民工。
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个老得不像话的秃头男子竟然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么累干啥。过来跟我呗。跟徐老怪待遇一样。四大一线城市城中心一百二的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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