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说出怀孕的事,她几乎是一边看不起自己,一边说,一边低到地板下面,把自己放那样低,可她喜欢的这个男人也不愿回心转意。最后她才想起来:“吕先,你敢离开我,你会后悔!”
吕先笑得极其开怀,他看着陈佳奇轻声道:“我最讨厌女人威胁我。”
陈佳奇的心彻底死过去。吕先的脑子里,一遍一遍呼唤一个名字:“玉慧!玉慧!沈玉慧!”
到了他这个程度,做梦已经不合适了。可他忍不住想,终有一天,玉慧会回到他身边,只有他才配得上那一身风情,满眼的风s_ao。真怀念啊!当他说不娶她,她比他还潇洒:“你先回去住几天,想我了,再来。”那句话是伤到他的开始,那是什么样女人能说出来的话?明明机关算尽要与他结婚,下一秒却说走就走,一个女人,那么利索。潇洒得吕先自愧不如。这种潇洒吕先一直不愿意承认,她从没爱过他。不就是这样?
他心中又一次涌起对玉慧的迷恋,得是你爱上我,我甩你。除了这样,没有别的办法出来这口气。吕先的思念,比之前拥有玉慧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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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慧办完了母亲的葬礼,换碎花小棉衣开始在老家务农。
初冬了,并没什么事可做,把收回来的玉米杆儿垒成垛,铺上塑料布。没晒干的翻出来摆了一院子晒。她妈活着时候养了五只母j-i,三只公j-i,到了冬天母j-i还在下蛋。多好的j-i,每天早上5点,j-i准时打鸣,她起身出二门,从篓子里捡j-i蛋,这一捡就是一个月。
二妹回了婆家,婆家在临镇,来一次不容易,她捡了五十个j-i蛋叫她拿回去。
这一个多月,伺候老妈让姐妹俩心力交瘁。
人们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玉慧总算明白。她其实明白,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孝子呢?
就连她,带着愧意回来。伺候了一个多月,也已经快要受不了。
每天在病床前听医生说无望的话,配合护士给她妈做无望的治疗。老妈自己不能动,屎尿全在病床上解决。玉慧每天给老妈擦身体,怕那股臭味传出来。
每天倒尿罐儿,一出病房门,有一种东南西北分不清楚的感觉。
医院每天有人死,特别癌症病房,今天有人哭,明天有人死,后天眼看着喘气儿的人就停止了呼吸。在医院伺候绝症的亲人,是让人承受不了的一种压力。
玉慧她妈临闭眼前跟她说:“我没想到,临死了倒得你的济。”
玉慧还得好言劝着,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妈,我是您生的,这谁也改变不了。说这些不是见外么,这是我应该应份的。”
背地里,玉慧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到了这会儿,她其实明白。什么叫孝?早有人说了,百孝不如一顺。顺着她你就是孝。只要自己过得好,那就是孝,在能力范围内,帮衬着叫父母过得好,那就是孝。陪着她听她唠叨,她生病时在身边叨叨几句。老人越老,越有小孩儿的架势。你哄着她让着她,这不就是孝?可医生说了,她妈没几天了。
玉慧不是个会怨恨自己的人,这一刻也禁不住想,我应该早回来。这几年咬牙要着一口志气,其实外人谁又稀罕这点志气?我折腾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老妈得了癌症我最后一个知道!
老妈看出她怨恨自己,老妈开解她:“这些年妈叫你委屈了。你二妹也说我,怎么不叫我姐回来。我恐怕是老糊涂了,总以为你自己想开了就回来了,谁想到我等不到那天。妈是望着你好的,没人珍贵自己,自己得珍贵自己。在妈心里,你和你二妹一样的。我都盼着你们好。”
玉慧哭得似个泪人,原先那些再嫁,那些fēng_liú,忽然就不重要了。她就想好好伺候她妈,把她妈好好送走。
这些年攒下来的事情,够她回味了,等到五十岁?五十岁差不多了,找个离异的老伴儿,或者是死了配偶的,搭伙一起老。
玉慧这辈子,该有的她都有了,该没的也都没了。有过比周遭人都鲜亮的日子,也吃过比周遭人都难咽下的苦,人这辈子,吃过的苦和享过的福都是一笔财富。让你看到活一回就是这样一回事。看开大多数的事情,她没有想过再回去,回去那个有吕先,有前夫,有正月痕迹的镇子。
老妈活着时候,老妈自己有地,原先二妹也有,后来嫁了地就租出去。
如今老妈没了,玉慧又多少年都不接触农活,一时忘得差不多干净了。她想着,来年是卖出去呢,还是接着都租出去?
秋收以后雇佣的人来拿钱,玉慧没动老妈的钱,她也不是没有钱,可是这叫她想起来,该有个计划过日子了。
仔细想了三天,她决定回那个镇子,把房子卖了,然后消停回来。她是这样打算的,再买一块儿地,来年一起租出去。她就这么享着收租的日子,原先存那些钱继续存在银行,留着养老。
三日后玉慧登上火车,不远,二三个小时。
站了好半天队,买到凌晨的票。玉慧一夜没睡,怕一睡就睡过头。顶着黑眼圈儿在车上熬,总算下车到了胡同口,那股困已经没了,早上空气刺人的冷。
看着生活了好几年的这个家,周围的一切都极熟悉。往前走有杨树,再往前就是正月家,再走过羊肠小道,就是自己家了。
铁链子上打着霜,白白的一层。她伸手拿起坠在尾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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