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维扬也就双手环胸坐在对面看好戏,先礼后兵,擒贼擒王,对付韩退寻,这么一点小手段已经完全足够了。
韩退寻生死都在岳知否手上,也就只好听命。他不情不愿地问白维扬道:“他在宅子安放了很多人手,你们就算和我谈妥了,也是进不去的。”
白维扬答道:“我刚才还没有说完呢,这种问题,我们自然也考虑过了。到时候,我这位同伴,靖安司的密探,将会扮成宅里的一个婢女,你将一个婢女带出来,她就能变成那个婢女的样子,跟着你进去。”
韩退寻一听岳知否要和他一起走,背脊就开始发凉。看他脸色苍白,白维扬又补充道:“当然,我知道你害怕我们反悔。可是你想想,宅里有那么多上京卫的人,我这位同伴虽然武功高强,可也始终不能敌过这么多上京卫的好手。我现在这个境况,总不会冒着牺牲唯一的同伴的危险,来骗你吧?”
韩退寻还有些踌躇,岳知否自然又将刀贴近些,逼得他不得不问道:“那……那她进去宅里之后,又又该如何?”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你将地下监牢的钥匙给她,她把所有人都放出来,但只会带走我们想要的。其他的人,你只要立即下来抓回去就是。到时候,整件事情都是我们两个逆贼做的,这些囚犯向来都是由韩退思监管的,事情的责任,落不到你的头上。”
韩退寻狐疑地看了白维扬一眼,略略思索了一阵子,开口说道:“好。”
第10章出手
赌坊已经被上京卫重重包围了,白维扬和岳知否这一个夜里只能藏身在赌坊之中。已是半夜时候,外面飘起了雪,窗子虽然紧紧关着,无孔不入的寒风还是钻了进来。岳知否站在窗边,她倚在窗框上,远远地看着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白维扬。
韩退寻忌惮着岳知否,不得不同意了他们俩的要求。白维扬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见韩退寻妥协了,他立即要了一间上好的厢房,点了一桌好酒菜,还在韩退寻那里要来了两套新的衣服。他如今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觉,那身新衣服便整整齐齐地叠着,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衣服的最上面,搁着他的折扇。
岳知否看着现在熟睡的白维扬,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他五年前的样子。
她其实才见过白维扬寥寥几次。
可他那漠不关心毫不在乎的神情,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风从窗边吹了进来,她浑身的骨头都疼起来。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北风呼啸,那一年正月留下来的旧伤就会隐隐作痛。这年复一年如期而至的痛楚,一次次阻碍她忘却当时的事。
她在酒肆里的时候,还想,这么久了,她已经把当时的事情放下了。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白维扬活着,现在等到白维扬就在身边了,她便没那么大度了。看着他,她忽然想,自己就是孤军奋战,也比重新遇上他好。她巴不得他一辈子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熟睡着的白维扬丝毫不察觉他正被她看着,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搁在床边的佩剑就被他扫了下来,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岳知否走到床边,将剑捡起来,重新放在他的身旁。白维扬这才醒过来,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的岳知否。窗子被肆虐的北风吹得哐当哐当响,他望了岳知否一眼。为了方便行动,她不会穿太厚的衣服。她这一身单薄的黑衣,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季节该有的穿着。白维扬躺在床上,指了指房间那边的一个架子,道:“你没有要斗篷?我的斗篷在那边,你拿去先穿着吧。”
岳知否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回答:“有劳公子费心,不必了。”说着,徐徐走开。
白维扬在后面说:“别去窗子旁边站着了,吹了冷风骨头会疼。”
岳知否听了这话,心里觉得好笑。他自然知道她身上有这样的毛病,他当时就看着上京卫们在巷子里几乎把自己活活打死。她应了一声:“好。”停了步,乖乖地在桌子旁边坐下,却再也不看他。
白维扬面对这样一个她,什么关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果然天底下文人和女人的话都是不能相信的。她口口声声说着没恨他,却宁愿冷,宁愿身上的旧伤疼,都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他叹了口气,再也睡不进去了。他起身披上外衣,也走到桌旁,给自己斟了杯水喝。他给她也斟了一杯,她道了谢,接过,抿了抿,就把杯子放下了。
背后的窗子忽然砰地一声破开,窗外的狂风席卷而来,房间里的布帘和帐子都飘飞起来。烛火被风吹灭了,黑暗之中,几个上京卫从窗外闪了进来。岳知否立即抽出放在桌上的马刀,阻挡他们进入屋内。
窗子破开之后,木屑和尘土都被风扬起来了。岳知否被这风吹得睁不开眼,她只凭感觉,横刀去挡闯进来的人。只听到风声忽然尖锐了起来,她知道是长刀挟风而来的声响,她忙持着马刀,在面前一横,果然挡开一把长刀。
闯进来的上京卫不止一个,她刚挡开一把长刀,另外一把长刀又砍到面前。她急忙要睁开眼,被风吹进来的沙砾却刺得她双眼刺痛,怎么也睁不开,看不清眼前的人。她忙乱地抵挡,边挡边退。隐约感觉到白维扬还站在旁边,她以为白维扬又想刚才在酒肆里的时候一样,不自量力想要加入战斗。她对着他所在的方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退开!”白维扬果然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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