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早有此心,不过他官职微小不敢妄动,此刻得了父亲的首肯,立时命人去传唤主事。
那主事年届不惑,生着一把山羊胡子,唤作丁永昌。
“脱衣验身的举人不少,不知公子和大人问的是哪一位?”
沈让仍旧阖目垂钓,充耳不闻。
沈逸眉宇间满是不耐:“棠辞与陆禾。”
一位是越位任六品修撰的补录探花,一位是名正言顺殿试钦点的榜眼,俱不是小人物。丁永昌脸色变了几分,惶恐道:“棠大人与陆大人都是正正经经的男子,无半分虚假。”
“当真?”沈逸挑眉怒问。
丁永昌缩了缩肩膀,面带惧色:“千真万确。那命根子硬挺着呢,两位大人是有福之人。”
沈逸冷哼一声,眼神狠厉:“你莫不是收了谁的贿赂?”
沈让睁开双眼,不怒自威:“逸儿。丁主事既然已如此说了,你不该咄咄相逼。棠辞与陆禾为父皆看过几眼,并无不妥之处。”
“可是父亲,那陆禾倒也罢了。棠辞行迹诡异乖戾,又生得精致跟个女人似的,若她真是个女子,入朝为官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沈让侧目看他,直看到他心虚得低下头来,方说道:“照你所说,置潘安宋玉何处你已年纪不小,妻子怀孕在身尚且三天两头往外跑,入翰林本是长见识扩视野的好事,怎地你反倒心胸狭隘起来?”
得了沈让的眼神,丁永昌忙告退出府,不参与父亲教子的家事。
拐至巷角,回望无人,他才扶着墙壁大口喘气,额上布满汗液,双腿轻颤。
晚间,碧云寺不供给客人留宿。
用过晚饭后,棠辞与柔珂向静慈双双告辞,依依惜别。
行至寺门前,棠辞正要牵马跨上,柔珂径直走近,温言邀请:“今夜无月色当空,山野道路崎岖不平。棠公子还是与我同坐马车回城罢。”
望了望薄雾笼罩的前路,又看向眼前气势凛人的柔珂,棠辞只觉得自己宁愿摔个狗屎坑,拱手回绝:“这怎好意思?我与郡主不过萍水相逢,郡主清白之身,我不敢亲近玷污。”
柔珂轻笑,语气已和善不少:“棠公子读书人,又是翰林臣子,难道没听过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怎能用相识时日长短来衡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如此迂腐地介怀于男女之别。”
席间,柔珂曾特意留心观察棠辞,但见她对静慈果真诚挚相待,添饭夹菜细心体贴。饭后还捏肩捶背,浑然一个孝顺模样,静慈也乐在其中。是以她现下是真的对棠辞放下了戒心,翻涌替代的结交之意甚浓。
“……可……这马……”棠辞左思右想,寻不得个借口,随手一指身旁低头吃草的无辜马儿。
柔珂唤来樵青:“你到寺里面请个师傅看管马匹,明日雇人骑它回城,务必送回棠公子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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