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还都是听墙角的,这感觉,真是说不出地古怪。
冯霜止团扇一遮,敛衽一礼:“和公子。”
和珅拱手还礼:“冯二小姐。”
相互打完招呼,冯霜止便要回去听戏,却不想方迈出去三步,和珅出言道:“香扇虽好,被别人碰过的,却是一点也不好了。”
冯霜止听在耳中,她脚步停住,站在那里片刻,那开满牡丹的扇子遮着脸,也遮了唇畔一抹冷笑。她的声音也冷冷清清的,像是冰天雪地里出来的:“谢和公子提醒了。”
和珅侧过身子,看着走了的冯霜止,脸上的笑容减淡了,只是重新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为何加深了。
下午听过戏之后,又开了晚宴,表面上是宾客尽欢,冯霜止也没露出任何的异样来,天色晚了,这才带着冯云静与喜桃一起出来。
她们从花园出来,一路说这话,便在告别了。
男客们也陆陆续续出来了,钱沣便在其中,福康安整个下午虽然在笑,不过心情一点也不好。
有人打趣钱沣道:“今日被人说俗,钱公子还能开怀,真是佩服佩服!”
钱沣无奈道:“沣本俗人而已。只不顾……”
他忽然有些奇怪道:“不知今日点评钱某的是哪一位……”
福康安嘴唇一勾,便想嘲笑他,除了冯二小姐还有别人吗?只不过,他这几个字在嘴里,终究没出来。福康安看了脸上没什么异样表情的钱沣一眼,忽然起了几分警觉。想到白日里头自家阿姐出尔反尔的事情,心里堵得厉害。他竟然手一指那穿得艳丽的冯云静,道:“除了云静小姐,不作第二人选了。”
后面的和珅忽然就笑了,只不过笑容背后还有几分说不出地y-in沉。
这一出c-h-a曲,冯霜止自然是不知道的,英廉府的马车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冯霜止与冯云静回了府。
刚刚到吹雨轩,冯霜止就将那已经破了的扇囊拿出来,往桌上一扔,连带着那画着《石中兰》的扇子也扔下来,在喜桃一脸呆滞的注视下,冯霜止嘴唇一启,冷声道:“烧了。”
☆、第二十八章 起风
冯霜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相信和珅——
大约也是因为她根本不想跟钱沣再扯上关系吧?
回来之后,她便烧了那香扇和扇囊,喜桃站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可惜,嘴里还说道:“好好的扇子,干什么烧了呢……”
冯霜止看着那明黄色的小小火焰,只对喜桃道:“喜桃,你记住,我从来只画过一把扇子,没有第二把,旁人捡到的那也不是我的。”
其实,烧扇子并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冯霜止知道,这东西留着,左右还是个隐患,不如早早解决了。
她不是没有听到福康安和毓舒之间的对话,只不过和珅也是听见了的,这人机敏,应当不会出去胡乱说什么。
她什么都想过,什么都算过了,即便是那已经出逃的巧杏儿,她也已经有了对付的方法,更不要说是三姨娘了,可是现在——偏偏算错了福康安。
本以为这小屁孩儿是开玩笑,没有想到他还玩儿真的。
冯霜止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这孩子继续这么折腾下去,她说不定真的要嫁给比自己小的小屁孩了。
她头疼,按住了自己的眉心,坐了不一会儿便躺下歇了。
第二日起来,照旧去英廉那边请安,英廉问了她在傅恒府春和园的事情。英廉多少还是听到了些消息的,只是笑着问她感觉如何。
冯霜止哪里敢说什么,还不知道英廉是怎么想呢,若是英廉当真相中了福康安什么的,她才真的是呜呼哀哉准备去撞墙了。
当即,她斟酌了一下,说道:“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还有些不习惯,别的倒是没什么……”
“没什么?”英廉笑了一声,“我可是听说你才名远扬了。”
冯霜止愕然。
英廉抚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笑了起来,“丫头,在我面前还想遮掩,这可一点也不明智。”
老狐狸一只,冯霜止心中暗笑,最终还是决定将话摊开了说白了。“孙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也不过就是那样口快了一声,本来无意嘲讽钱沣公子的。”
“钱沣这人我知道,是个颇有才学的,以前我也曾看过他们这些士子吟诗作对相互应答,这人风骨不错,你却说他‘俗’,别得罪了人家。”英廉嘴上说的似乎是警告的话,只不过脸上的笑意是不减半分,似乎他觉得冯霜止并没有做什么错事。
从他这态度上,冯霜止也隐约猜出了点什么,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的预感。
“得罪了他那人的话,也只能说是他小肚j-i肠,不是相才。”
——假的。
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冯霜止从来不相信这句话,能当上宰相的都是有权谋的人,什么肚里能撑船,不过是表象而已。
钱沣这人过于正直,不过做宰相的料。
她很想在英廉面前说:玛法您就收着,别跟我提什么钱沣了,您孙女真的对他没兴趣。
可这话太露骨,说出来就完了,冯霜止只能忍住。
英廉听了她那一句“相才”之语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钱沣,在听了你那混账话之后竟然脸上没有分毫的怒色,这才是境界和容人之量,我倒是觉得此子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这一回,冯霜止是真的愣住了。
怎么这情况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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