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我的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但却忍住没有睁眼。他坐了好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老婆子,我得走了。’他就这样给我说。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有泪水顺着皮肤的皱折慢慢流了下来,景乔沉默着递过一方手帕,程欢接过擦了擦眼角,却止不住眼泪的流势。景乔别过身子,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程欢。所幸祝唯和刘乐硕相谈甚欢,并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他不由叹了口气。
感觉到程欢的情绪慢慢平复,景乔这才又看向她。程欢勉强一笑,“往年寿桃都是他陪我吃的。我去叫他起来。”看着程欢略显佝偻的背影,景乔的眼睛狠狠酸疼了一下,他抬手掩住眼睛,苦笑,“这是怎么了。”
眼看程欢将李福全扶了出来,景乔知道自己已经不再适合呆在这里了。他对这对夫妻谦和一笑,然后走到井边。察觉到空气中淡淡的香气,景乔心绪快速抚平,嘴角一抹冷笑勾起,呀,荷妖来了。他看向祝唯,祝唯对着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行动,一声闷响似乎砸到了景乔的心上,砸得他身形不稳,手指按着井沿才勉强站稳。
“李大叔!你怎么了?!”小胖子飞奔了过去。饭桌旁,没吃完的寿桃掉在地上,程欢颤抖着坐着还没反应过来。而那声闷响,来自于倒下的李福全,没有一丝生气的李福全。景乔眉头紧皱,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却突然有刺眼的红色出现,程欢也倒了下去。景乔这才急忙飞身过去,只见血从程欢嘴角流出,他掰开程欢的嘴,发现是因为咬破了腮帮和舌头。她还是受不住……
景乔让祝唯带着刘乐硕去找李书成和橘袖回来,他在家中先帮程欢做了治疗,待得程欢醒后,他又将李福全抱回正屋放好。程欢平静地犹如一滩死水,眼中一点神采都没有。因为担心她想不开,景乔一步也不敢离开她。于是就跟着程欢呆坐了许久,跟着她去烧水,跟着她准备清洗身子的东西。
程欢仔细地帮李福全擦着身子,惊雷炸起,大雨落下,丝毫没有影响她手下的动作。
门被推开,冲进来带着一身雨气的李书成和橘袖,接着是祝唯和刘乐硕。祝唯和景乔对视一眼,沉默地退到房间的另一边,刘乐硕也和他们站在一起。
呆立着的李书成狠狠闭了一下眼,他甩了甩头却把眼泪甩了出来,平日温和的气度被沉痛代替,他跪了下来,然后从门口一步一步挪到了床边。“阿爹,成儿来晚了。”他拿起李福全失去温度的手,放在脸边蹭摩,只换得眼泪更加汹涌。
橘袖歪着头站在门口,下意识地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灯盏。有淡黄色灯光突然亮起,橘袖举着灯走了过来放到床边矮柜上,她一字一句道,“阿爹睡着了。外面下着雨。屋里黑。阿娘看不见。袖儿给你点灯。”然后她看了一眼李书成,慢慢走到李书成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跪了下去。她取出手帕帮李书成擦眼泪,“哥哥不哭。袖儿给你擦擦。”
李书成一震,突然意识到不能哭,不能让袖儿觉得难过。她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去明白生死,不能。他急忙擦干了眼泪,接过程欢手中的布巾,做着程欢没做完的工作。程欢从头至尾一点反应也没有。
“师兄,我……”祝唯拉了拉景乔的袖子,有些哽咽。景乔拍了拍他的脑袋,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难过就哭出来。小胖子咬牙不出声哭了好久了。”
程欢起身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在床头。异常平静地交代李书成,“成儿,你知道怎么去处理……你阿爹的后事。阿娘好累,你要撑起来这个家。”李书成握了握程欢的手,眼睛却又红了,“阿娘,放心吧。”
橘袖歪着头看向程欢,她跪着挪了过去,伏在程欢膝头,“阿娘,告诉袖儿,阿爹怎么了。”头顶传来阿娘温柔的抚摸,以及平静的声音,“你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橘袖抬头看向程欢,“可是阿爹他明明在这里。”
程欢抱住橘袖,把眼泪留在她的头发里,“他不在这里了。他去好远好远的地方了。袖儿要乖,乖乖的。”虽然觉得头发湿湿的很不舒服,橘袖很贪婪程欢怀中的温度,她蹭了蹭程欢,“嗯,我会乖乖的。阿娘别哭。”
门外雨不休,一滴一滴都像是砸在人的心中,砸一下全身就要抽搐地疼一下。揽着祝唯和刘乐硕,景乔的衣襟被湿透。
景乔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他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有山怪袭击了他所在的村子,满目的血光,满耳的哭喊,他一个孤儿跟着人群奔跑,摔倒了被多少人踩过。忍着疼痛站起来,感觉背后风声大作,他放弃了挣扎,却突然看到天光乍破。有仙人立于云端,伸手将他接上云端,“孩子,对不起,我来晚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会哭。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他在这间房子里,看着那个跪在地上懵懂无知的少女,同样的不会哭,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如果失去了庇护,你要如何走下去?
大雨如注,空气中的荷香却更浓了几分。景乔心中空的厉害,无力的感觉遍布全身。他抬头看向房梁,突然觉得一切都只是个开始。又是一个炸雷响起,他平静地收回目光,拍了拍祝唯的肩膀。
当年衣角·二别循着气味,景乔与祝唯来到村外一片密林中,入春不深,树木枝叶并不繁盛。祝唯环视四周,发现气味并没有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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