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家大姥爷那边的人过来的时候,花九那一天一口气调制了好几种的香品,全是尚礼帮她接的昭洲权贵指定要的,虽然她很不想这么快就将这种指定香品的量加大,现在银子短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以后多推出几种奇香来弥补这方面的损失。
息子霄掌的家印,知道花九不耐烦府里的这些事,便也不去打扰她,凡是有宾客来吊唁的时候皆是他出面接待,只是那张皮相俊虽俊,但谁能受得了止不住飚冷气的面瘫脸,大多客套几句,他点点头也不跟人搭话,宾客便识趣的自己离去,倒也省了一些本就是来探八卦的不良心思。
但哪想,大姥爷那边的人一过来,第一句话便是问花氏阿九在哪?
春生跑来说的时候,担心的不行,她可是亲眼见问这话的人手里还拿着荆木,就和府里祠堂供奉的那根一模一样,那是专门用来鞭打惩戒不听话的后人用。
花九只是眸色有寒,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息烽那边做的手脚。
她到灵堂,素白的帷幔很刺眼,黑色的上好棺木,那棺木倒比平常所见的那种还宽大,是息四爷做主将息老太爷和老太太两人合葬一块,才进门她进看到一执荆木有几髯胡须的中年男子站在棺木那,神色威严,那身上的气势倒比息烽以前做家主那会浓厚多了。
“花氏见过各位堂伯堂兄。”花九堪堪站在门槛内,就敛衽行礼,举止大方磊落。
“你就是花氏阿九?祖父过世,为何不在灵前尽孝,还需传唤才到!”那中年男子说话也是声若震雷,一字一顿,要是个胆小的,只怕立马就腿软下跪了。
“回堂大伯,不是侄媳不尽孝道,这桩桩件件皆需银子,侄媳正在日夜调制香品,筹措银子,以暂解解燃眉之急。”花九敛着眉目,声音不大不小,控制在不卑不亢地度里,半点挑不出错来。
“胡说八道!”花九猜的不错,那中年男子便是另一房息家掌家家主息丰长,今日大姥爷并未过来,只是遣了自己这大儿子过来处理这边的事,“二伯早年经商数年,挣下的家业岂是说没就没的,又何须你一妇人操持银子之事。”
花九神色不变,她也不吭声,只是面带浅笑地站在那里,这当息四爷上前,“不瞒大堂哥,前些日子家门不幸,家底都被息鸾给卷空了,如今……哎……这些日子多亏了息七和息七媳妇两人撑着,要不然只怕太爷这丧事都办不起来……”
这种事,这种话,不论是她和息子霄站出来说都不合适,唯有息四爷来说正恰当,如今整个息府都指望着花九和息子霄两人,就算在心有芥蒂,在外人面前自然也是同仇一气的,眼见息四爷这么说,息二爷也不甘示弱,当即顺着话接口道,“这才是事实,几天前,父亲尸骨未寒,他们还上前就要分家断业,明明父亲去的时候指了掌印的,又如何轮得到自立门户了的回来指手画脚!”
果然,息丰长面色稍疑,他扫视了花九一眼,又看了息老二和息老四,他也是聪明的人,这一估摸心头自然有数了,如果只是花九一个人这么说,他还不会信,但是连息老二和息老四都一口说词,那这里头肯定就有蹊跷。
他想着几日前,息莲和息鸾两兄妹找到他,那些说词,皆认为太爷死的古怪,是花氏做的怪,如今看来,他是被人给当枪使了。
息丰长一顿那荆木,交给旁边一年轻男子拿着,一掀衣袍坐上首位才道,“可息莲到我那说,太爷走时未曾指掌印之人,而且太爷走的也古怪,这又如何说。”
息二爷和息四爷都面面相觑起来,这些事实在是不好说出口,难道要说太爷是自己服毒,连同老太太一起去的,这种事说来也不会有几个人信的。
“回大堂伯,祖父和祖母鹣鲽情深,自息鸾卷走府中银两,大伯自立门户去,祖父受不住这气,就癫了去,手脚都不受控制,只一日,回光返照之际,不忍自己离去后,祖母受苦,便两人双双驾鹤西归,而祖父走之际,曾当着全家的面将印交由侄媳夫君,这些事,但凭大堂伯验证,全府上下皆可作证。”
花九只说老太爷将印交由了息子霄,但半点不说是将家主之位也一并交了,这活络的话,自然便会日后息华月回府时,再移交家印做打算。
“对,这印还是我在太爷的指示下拿出来交到息七的手中的。”息四爷赶紧附和。
息四爷一吭声,其他息府的人都连忙出来作证,不管怎么说,这印在息子霄手里也总比家业被息烽那一家给夺去的好,要知道,这家业现在就是个空壳,再一分,连有碗汤都不错了,对府里的人谁也没好处,若不分,那还能指着花九手里的那两个香品铺子,渐渐好转过来,只要还在息府一日,他们是吃定了花九便不会不管他们死活。
花九白玉般的脸上有暗影斑驳,她微垂着头,将半张脸掩进阴影之中,恍惚的就让人看不清她眸底真切的情绪,她听着其他的一言一语,倏地就感觉到有一抹兴味的视线锁在了她身上。
顺势看去,是帮息丰长拿荆木的那年轻男子正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花九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个淡笑,就瞥开视线,那个人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息丰长的儿子才对,也不知道是排行第几的,但能让息丰长带在身边的,想必也是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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