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胡季平总算又露面了。此时的他穿着考究的马褂长袍,完全是一副阔少爷派头。
不等众人开审,他便如实招供:三十多年前,胡家原本只是本地很普通的一个农户。之所以有现在的豪强,便是依仗胡熙在外面发了迹。
长久以来,读过半年私塾的胡老太爷禀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理念,唯恐富贵三代,对子孙后辈在物质上要求甚严。是以,胡季平的吃穿用度只保持着寻常富裕人家子弟的水平。但是,胡老太爷又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所以,他是大力提倡后辈们广交朋友滴。对于这方面的开销,他都是实报实销,从不吝啬。
“原来如此。”众人尽数释怀。
晚饭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胡大善人——胡老太爷。
老头儿身材高大,鹤发童颜,神矍铄,留着两寸来长银色的络腮胡子,看上去本就不象一位明天就要过八十大寿的老者。
更令林子明等人折服滴是,胡老太爷说起话来亮若洪钟,中气十气。
他坐在主位上,和一班小辈人说说笑笑,喝酒吃,最后又就着桌上的咸菜萝卜干吃掉了一大碗为饭。胃口半点不让林子明等年轻小伙。
众人不禁咋舌。
回到客房后,陈浩天连连叹着:“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胡老太爷分明就是廉老将军再世啊。”
而王子轩却不以为然,哼道:“廉老将军只怕也未必比得过这位老太爷。”
众人皆笑。
王子轩看了一下门口,指着主院那边,压低嗓音大爆料:“年前刚纳了第九房姨太太……史书上记载的廉颇有这么威风么?”
他向来擅于收罗这样滴八卦谈资,很少弄错。
于是,众人对胡老太爷的敬意更上一层楼,有如滔滔长江水,连绵不绝。
“只可惜,近水楼台不得月。无缘一睹胡大帅的风采。”王子轩长叹不已。
相比于胡老太爷,大伙儿更期待能见到当今滴风云人物胡大帅。然而,今天出席接风宴滴只有胡老太爷和胡季平父子俩。
“还有好几天呢。总会有机会的。”林子明淡淡的安慰道,“说不定,明天胡大帅心血来潮会亲自接见你呢。”
他向来认为,这些年北方局势动荡,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些军方大佬你争我夺导致滴。所以,他一直对大帅神马滴没有多大好感。对他来说,见与不见,都无所谓。
在座的几位中间还有两三位也和他抱有相同滴看法。王子轩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拧眉问道:“这里的规矩就是大。一直没有见到密斯敏和密斯云,也不知道密斯敏的晕车症状好些了么?”
谁知,竟无人接话。场面莫名的变得有些尴尬。
林子明很是纳闷:他是因为要避嫌,所以才不好接话。哥几个又是咋回事呢?貌似他们几个对两位女士的态度也明显疏远了许多。
最后,陈浩天打破沉寂:“两位女士都是聪明能干的,胡家又是这样热情好客,想必她们现在和我们一样,也用过晚饭,为明天的出游养蓄锐呢。”旋即,话题一转,他问道,“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胡府正在办大喜事,我们会不会太打扰人家了?”
“他们的人手很充足,应该不会吧。”
“要不,我们找个时间跟季平兄商量一下,我们还是去住旅社好了。”
“这样不好吧。”
……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早些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胡季平过来了,说是要按原计划陪众人出去游玩。
“这怎么使得?老太爷明天就要过寿。”众人推举林子明为代表,婉谢他的好意,“我们已经很打扰府上了……”
胡季平却一脸轻松的截住他的话:“嗨,有什么事也轮不到我的头上来。我就是一个凑数的。再说,是祖父发了话,要我只管陪你们四处游玩。兄弟们,在我们家,老太爷的话就是圣旨啊,我可不敢抗旨不遵。”
他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众人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出游。
很快,密斯敏和密斯云连袂而至。
胡家很体贴的给了他们完全的自由。没有仆从,也没有拉轰滴纳许。他们必须自己背着干粮和水袋,象行军一样,赶到目的地。
这可苦了密斯敏和密斯云。相比于昨天,她们俩特意妆扮了一番:两人都涂抹了胭脂水粉,穿着时尚的元宝领紧身短袄,飘逸的长裙过裸。更离奇的是,密斯敏的三寸金莲硬是穿上了尖跟漆皮高跟鞋。
林子明见了,心里没来由的恶心。
而他们上午的目的地是在东郊的山上。
于是,还没有走出胡府的街门,两位女士的手袋、画夹等物全部被男士们接管了。
走了一两里路,她们已经香汗涔涔,妆容尽毁,象戏台子上的大花脸一样滑稽。
胡季平不忍,准备帮她们俩叫两顶滑杆小轿。
谁知,密斯敏突然“哎呀”,跌坐在地上。
众人全围过去:“你怎么了?”
密斯敏鼻子红红滴,眼里含着两大泡泪水,指着自己的左脚,使劲的抽气。
密斯云蹲下身子,初步检查后,仰头看着众人苦笑:“密斯敏的这只脚崴伤了。”
这还不到行程滴二十分之一哩。几个大男人尴尬滴面面相觑。
关键时刻,胡季平这个东道主只好出马了:“她们俩肯定是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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