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我下这该死的蛊,是叫我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其他女子,不娶她也别想娶别人,哼,看在恩公的面子上,我当时遂了她愿,免得她再纠缠不休!”
绯红抠着指甲凉凉说:“你怎么不看在你恩公的面子上干脆把她娶进门算了?”
“不是进门是招赘,再说婚嫁乃个人兴趣,不在报恩范围之内。”
原来报恩还能挑挑拣拣,绯红忍不住给他一个大白眼。
但这番直言倒是取悦了鬼佬婆,她高悬的双脚开始来回踢动,脸上褶子紧密地挤成一道道黑线:
“好,老身就给你指条明路,黎村的财源除了制蛊便是淘金,江边有处沙金宝地,这皮珀术中的虫虱也是生长在沙金之中,你二人先住在村里,以后每日去拣砂采虫,筹到足够的酬劳时,老身自会将解蛊的方法教给这女娃娃。”
绯红一愣:“婆婆不亲自动手吗?”听花姐说这皮珀术对蛊人的手艺要求极高,万一她一个不小心出错,难保不被大镰刀砍成三段。
鬼佬婆掩嘴打了个呵欠,眼皮耷拉下来:“教你自有教你的道理,有什么疑问日后再说,小花。”
她招招手,花姐就从姑娘群后走了出来,“妹子,婆婆累了,你们先跟我来吧。”
绯红见鬼佬婆闭上眼斜靠在椅上,显然没有再谈下去的打算,也就老老实实跟着花姐出屋,斜眼瞥见罗刹亦步亦趋粘在身侧,浑身汗毛倒竖。
淘金沙?唉!只盼能一下淘出个金疙瘩,不然这遭罪的日子还不知要持续到哪一天。
!!!
今日阳光明媚,绯红肩背淘桶,手撑油伞,领着罗刹赶早下山,虽然他们出发时才日头初升,赶到洼地已近晌午,不少人早已占地围圈挖起土来。
绯红挥手扇风,浑身香汗淋漓,找了块凉处坐定,将淘桶放在脚边,大口大口喘气,脸色因闷热而泛红,手心覆上去就像是贴着一块软烙铁。
“我说背你走,你偏逞强,累坏了吧。”罗刹站在烈阳下,皮肤经这几日的曝晒变得青里透黑,但同样是走了这么远的路,他竟然一滴汗也没出,真是羡煞人也!
“没什么,我歇一会儿就好。”
明净教所在的地区虽也是气候闷热,但绯红出生时,她爹已经从良,把家宅从林间搬到了城里,山寨充作别院,她是小姐,衣食无忧,冬来有暖炉夏至可调冰,出来闯江湖没几天便遇到良师益友,没走几步路就寻到百花谷那处绝世仙地,凭着她的蛊术圈地为家,凭着她的琴技授业赚取生计,一路福星高照,过的逍遥自在,苦力活是从来没做过。
自从遇到罗刹后就开始霉运当头,挖泥淘沙,挥汗如雨,每日脏兮兮湿哒哒,但也因此,她体会到了劳动人民的辛苦,每口饭都吃的充满感激。
罗刹虽看不到,光听喘息声就能想象她的惨状,甘甜的香中掺杂了些泥土的气息,就像上好的烤全猪,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被摔进臭水沟里,让他止不住心痛,痛的想哇哇吐血。
上等的猪就该摆在美的磁盘上,汁与盘面的软硬交合,由视觉冲击味觉,才能在舌头上展现最完美的浓香。
“你在旁边看吧,以后这事我来做就好。”罗刹吸吸口水,索到淘桶,拎起来就往沙地里走。
绯红确实有些头晕,换做平常肯定不会接受他的“好意”,但今儿不适感特别严重,从出山后汗就流个不停,不仅走起路来头重脚轻,还有些犯恶心,于是靠在大石头上抱着膀子看他一路走一路用脚在沙泥地里左右轻踩。
淘金能获利多少,一看选地二看淘沙量,罗刹以脚在泥水下分辨沙土的质感,选定地点后从淘桶里拿出筛盘铲上大半筛泥沙在水里淘洗,他两手攥紧把子,将筛盘由左到右一圈一圈平荡旋转,水流冲去较轻的沙子,金粒就留在了筛底,他把金粒倒进桶里,往前走两步又继续铲泥。
往往满筛子的沙泥能淘出一钱金粒就算不错了,还有人连着几筛下去什么也捞不到,干这个活——五分辛劳三分运气,只有二分靠的是荡洗的手艺,干的多收获多,罗刹就是好榜样。
他臂力奇大,荡洗速度快而匀,金粒流失量很少,别人筛一下够他连筛个三五回,别人要筛会儿歇会儿,他动作不停连气都不多喘一口,看的周围兄弟姐妹们又佩服又羡慕。
不是挺能干的吗?有这一身好功夫,打猎伐木淘金……干什么不能发财?拿人命当货品,赚的都是血腥钱,不知道他半夜会不会做噩梦。
绯红眨了眨眼,看着在泥水里忙碌的身影,视线越来越模糊,她轻呼了口气,偏头轻揉太阳,心想罗刹手法娴熟,不必自己烦,也就闭目养神,还没安心多久便听见那方传来吵闹声。
“你这人懂不懂规矩呀?咋闯到我的地盘里来了撒!不晓得先标子吗?”
绯红睁开眼,见一个戴缠头的青年汉子着满口南方土家乡音指着罗刹的鼻子破口大骂。
冷汗——那小子不要命了!幸好黑长大镰搁在村里了,否则这会儿可有的瞧。
她扶着石头缓缓蹭起身,一摇三晃的飘过去,指望这家伙学会客套礼让不如指望猪在天上飞。
“这位师傅,有话好好说,他眼睛看不见,如果冒犯了你,我代他赔个不是。”绯红在二人之间,避免罗刹一个控制不住直接上爪子。
“我呸,瞎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小青年的视线扫过绯红的脸,眯眯眼上下滴溜溜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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