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庭月撇嘴为自己争取:“我养了他好久了。”
“我知道。”
“还给他起了名呢。”
华宣嘴角抽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我也知道。”他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又补上一句,“叫九重。”
“白九重!”晏庭月立刻纠正,继而把脸凑过去,秋波荡漾,“那么,你,你还要带走他么?”说话间对着手指,颇像饱受委屈的长门小媳妇。
华宣被晏庭月闪闪发亮深情凝视的目光盯的浑身狐毛一抖,他急忙撇开眼,假装在认真观察闭目修炼的小狐狸:“白白修炼的真是认真啊。”只是旁边还是有人不依不饶:“宣,你看着我说话。”
华宣无奈,只好收回视线:“你喜欢白白?”
晏庭月立马点点头,又在心里补充:喜欢他一身白毛毛,还有小耳朵。这么想着手又有些痒了。
“明知道白白是个狐狸,你不怕么?还喜欢?”
“在我心里,九重只是九重。”
华宣挑眉,露出疑惑的神情。晏庭月解释:“无论他是狐狸还是狐狸仙,他都只是我的九重。我为什么要怕他,为什么不喜欢他?”
“倒是一个痴人。”
晏庭月略带羞涩地说:“我只对九重一个痴。”
华宣忍住五脏的翻腾:“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懂修炼,身上却无半点修炼的迹象,捡到白白听到他说话居然没把他当作妖怪扔掉还能把他养下来,就算知道我是狐仙反应也很平静,只是想,看我变身。”他说到这也感觉不可思议,停顿一下才说,“而最最奇怪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在你们身边的。”
“冥冥之中感觉你在召唤我,所以知道啊!”
“你不想说么,我即刻就带走白白。”
晏庭月玩笑的神情一下消失了,神色有些肃穆,变化之快,以至于华宣以为他下一刻又要准备恶心自己了。
淡淡的笑容再度浮上来,很浅很浅,仿佛立刻就要坚持不住,刻意地让人觉得只是为了遮掩深处的情绪。
华宣的心一紧,他看到过无数的笑容,自己也极擅长摆出各式的笑容,或是诱惑的或是可怜的或是天真的或是霸道的,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笑。
明明是笑,却比哭还难受。叫人心底发酸。说不清那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哀伤?悲恸?无奈?害怕?
那双墨玉般的眼眸微动,最后恢复平静。
晏庭月站起身来,背手仰头看着月亮:“你要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声音很低,近乎呢喃。
华宣却是听清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纤美的背影,带着月色的衣衫流露出遗世独立的味道,世界之大,一花一草,竟然都无法融入到他的身边,似乎他就是一个人,生来就是一个,谁也走不进去。
晏庭月转头看向华宣,好像在对他说,又似在自语:“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该说不知道还算不算上一个人,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好像是花了全身的力气直接从嗓子中逼出了这句话,说完,脸上挂上一个笑容,“想了很久很久,然后,还是不明白,不明白我到底是为什么一直存在着!”他叹口气,“我自己都这么奇怪,你说我怎么会害怕你们。”
华宣跟着站起来,他感觉到面前的人的无奈纠结挣扎痛苦还有连他自己都忽视的孤独,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刚刚还在跟自己谈论着风月谈论着采茶,两句话就把一向自认聪明的自己气得吐血;可是这就是同一个人,他压下心底的不平静:“这话怎么说?”
晏庭月不答反问:“宣,你多大了?”
“从我修炼算起,快六百年了,”华宣仰头,神情倨傲,周身散发着森森泠然之气,“成仙的狐狸百年来也没几只。”
晏庭月好似没有发现身边狐的翩翩仙姿,只平静地问:“那么,仙狐狸,你猜我呢?”
华宣咬牙,狐仙就狐仙,仙狐狸怎么听怎么别扭,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本想说十八二十,又想到刚才的对话索摇摇头。
“日子好久了,我来算算,应该有两千多岁了吧。”晏庭月举着两个手指晃了晃,眉眼弯弯,“两千多哦,比你大好多吧,宣,你信么?”
华宣看到他灿烂异常的笑就觉得是在说笑,下意识脱口而出:“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华宣看着依然微笑的人,蹙眉:“怎么可能?”
“我也想知道。”晏庭月收住笑,叹口气,目光空远,“原本已经不想了,只是,这段时间……”他想起了前面那些很奇怪的记忆,“也许,很快就会知道了。”
晏庭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每每想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个名字是后起的。有记忆的时候,就待在一座山中,那里绿树成荫,香花四溢,潺潺的溪水中,有活泼的小鱼儿在里面嬉戏,确实就是一个世外仙境。
晏庭月在山中过着快乐的日子;看花开花落,观天上云卷云舒。听雨打梧桐,风过树林。一卷风月,几番□,潇潇竹影,亭亭幽兰,淡漠寒烟,时间恍如静止了,直到连自己从河里捞起的用来做伴的乌都已经归西,自己依旧是老样子。
容貌一如以往,没有一丝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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