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道浓郁的病房里,阿春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左腿吊在空中,上面涂满石膏,五官尽显凶横意味,使得以服务为宗旨的私人医院护士望而却步。
他现在很恼火,有种想毁灭一切眼前东西的冲动,尤其是那张可恨的脸。
跟赵凤声一战,表面看着平分秋色,实际上是自己输了,倒不是输在身手,而是输在胆识和气魄。最后一招,阿春并未使出全力,在关键时刻收回了几分力道,出于本心的忌惮,还有对手一双不带有任何感qíng_sè彩的死寂眸子,里面蕴含了一种东西,叫做玉石俱焚。
阿春出生卑微,没有大树可以遮风挡雨,靠着一股狠劲,慢慢熬到了今天位置。换作以前,别人敢拿刀劈过来,阿春敢拿头去顶,挨完砍,还会笑眯眯问对方手腕疼不疼。等享受到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有了豪车洋房,每天左拥右抱,阿春却跟之前的生猛形象说声拜拜,原因无他,有钱了,有势了,不舍得死了,愈发珍惜来之不易的富人生活。
心态决定人的思维,一语中的。
咚咚咚。
敲门声。
“谁?!滚进来!”阿春正烦躁不堪,胸中暴戾喷薄欲出,突然被人打扰,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火气不小啊。”
一句阴阴柔柔的男人声音飘入房间。
与之相随,还有一道人影。
身材瘦瘦小小,皮肤黝黑发亮,头发微卷,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原男人标准相貌。
可就是这位毫不起眼的矮小男人,致使阿春猛然从床上挣扎爬起,低着脑袋喊了句,“黎爷。”
黎桨,出生在边境的混血儿,翟红兴的心腹爱将,他还有一个令省城江湖闻风丧胆的绰号:七步蛇。
省城唯一跟楚巨蛮近战不败的虎人。
阿春之所以对他卑躬屈膝,因为黎桨是他的财神爷,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是拜黎桨所赐。虽然阿春打着翟红兴的旗号行走江湖,但压根没见过本尊几次,几乎是在黎桨手中做着牵线木偶角色,指南打南,指北打北,哪怕黎桨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放火,阿春也得硬着头皮照办,他清楚,这条七步蛇,很毒,咬中人之后,必死无疑。
黎桨慢慢悠悠走到床边,坐下,抚摸着阿春吊在空中的左腿,微笑道:“受伤了?”
韵脚生硬,一听就是那种外国人说国语的腔调。
“是……黎爷。”阿春战战兢兢答道。
两人身材形成巨大反差,一位一米八左右,一位只有一米六出头,可偏偏身形高大的阿春成为了弱者,在黎桨面前,宛若一只被毒蛇盯住的小老鼠,哪还有在外面骄纵跋扈的模样。
“你的身手,在道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了,帮翟爷的老朋友解决麻烦而已,对方有硬点子?”黎桨略带诧异问道。
“在酒吧里碰到了赵凤声,打了一架。”阿春清楚瘦小的身躯暗含一颗凶暴的心,不敢撒谎,把原委如实告知。
“赵凤声?”黎桨陷入沉默,若有所思,手指在床尾护栏轻轻敲打了四下,“这家伙向来以低姿态示人,你怎么跟他起了冲突?假如我猜得不错,你先挑起的争端?”
“是……”阿春不敢妄言,点头道:“冲突发生在陈蛰熊的密码酒吧,我本来想趁着陈蛰熊不在,杀杀他的威风,没想到赵凤声也在那里,还出手多管闲事。当着众人的面,我怕折了黎爷您的威风,就和他打了一场。”
“赵凤声,陈蛰熊。”黎桨反复念叨着六个字,一张不温不火的笑脸突然泄露出一抹狞色,话锋陡然变得冰冷,“陈蛰熊是我的对手,就凭你也敢去那只猛兽面前撒野?”
黎桨的履历,阿春心知肚明,在残忍著称的杀手训练营里长大,培养出了冷血无情的性格,一百位孩子里只走出了两人,其他人全部丢进暹罗湾里喂了鲨鱼,这样的经历,哪能有着正常人平和心态。
黎桨初出茅庐,就在天使之城用双手杀死过黑市拳佼佼者,而且将有望问鼎泰拳之王的猛人斩落马下,被翟红兴许以重金带到省城,以百战百胜的姿态傲视群雄,除了在楚巨蛮手里折过一次,基本没有品尝过失败的滋味,战绩不可谓不辉煌。
面对着手腕残暴的财神爷,阿春如履薄冰,额头汗水甚至比厮杀时出的还要汹涌,咬着嘴唇浑身轻颤。
“翟爷说过,泰亨的人不可轻举妄动,就算动,也要让人看不出来端倪,让楚巨蛮去做,让庄晓楼去做,谁都当恶人都可以,但唯独咱们不能出手。红兴集团正面临走上正途的关键时期,无数双眼睛在那盯着,绝对不能有把柄落在警方手里,这些话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吧,你把翟爷的话当成是耳旁风了?还是觉得我的威信不够高?”黎桨用眼角扫了一下快要瘫倒在床的家伙,凶态毕露。
“黎……爷,我……我错了。”阿春声若游丝乞求道,汗水顺着脸颊落在床单上,滴出了大片痕迹,颤抖的手腕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量。
“小孩子犯错,情有可原。你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嫡系,肩负着重要任务,怎么能轻易给人落下把柄,换成是你,该怎么做?”黎桨伸出黝黑枯瘦的右手,上面密密麻麻篆刻着无数疤痕,有刀伤,有枪伤,甚至虎口处还有一块缺失的肌肉,像是被人一口咬下,看着异常恐怖。
“黎……爷,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阿春嘶哑着嗓子低泣道。
“饶你一命?我怎么会干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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