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结巴卸了粪车的时候,天已经手机阅#读》夏莲从村上回来,见家里没人,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才从二国家把丈夫戴虎拉了回来。夏莲气得不行,骂戴虎,说你爹妈生你时是不是忘了给你做心了?你天天除了吃就是玩,家里活越来越是连手都不着了,连车粪都得找了人送。你说你咋那么大的瘾,那么不要个脸了?要不你就找地撒泡尿,把自己淹死算了!戴虎挨了骂,却也不恼,两条眉低低地垂着,既不争辩也不顶嘴。任着夏莲拿了两眼睛使劲剜他。戴虎这个人也实在是没法说他,个子不算大,偏又长得短粗黑胖。眼睛小,肚子却大得不行,腆腆着,跟个大肚子蝈蝈似的,实在没啥看头。头几年还行,屋里外头的,过日子还有点架势。可自从夏莲当上了村妇女主任,他这个干部家属却比谁都张扬了,不到迫不得已,田里的活是抓不着他。整日里跟村里几个好玩的人聚了堆子打牌喝酒,连个人影都找不着。夏莲气得不得了,拿话咒死枉活地骂他。这戴虎本是受不得别人骂的,从小就是个暴脾气,连爹娘说了他几句,他都要把吃饭的碗摔到地上,跟爹娘跳脚。三结巴戴文更是没少挨他的拳头。有一次戴文和戴虎往缸里拎水,戴文干得多,戴虎干得少,戴文堵着气拿那水桶发火。屋里屋外,溅了一地的水。戴虎越看越来气,一句话都没跟戴文犯,上去就踹了戴文几脚,那时戴文还小,被他踹得当时就坐到了地上,手里的水桶滚了老远。他娘紧着去拉,岔了音地说,你这粘火就着的臭毛病,以后娶了媳妇,还不得让你几天给削巴死?可这话还真说得错了,没想到这戴虎从小的毛病,却唯独到了媳妇这改了。不仅对媳妇没了脾气,就算是媳妇对他有了脾气,他都消停地受着,一点也不起屁。连他爹娘都说,世上这怪都是人出的,别说死了谁是王爷,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夏莲对戴虎,就是降住了。可降是降得住了,却管不住。用吴大下巴骂他家叫驴的那句话讲,戴虎那叫记吃不记打。夏莲前脚去了村上,他后脚就去找人打牌,一玩就玩过饭时。夏莲找了他,劈头盖脸地骂得浑个浆的,他只瞪着小眼听着。夏莲骂过了,他嬉皮笑脸地去哄夏莲,满嘴里宝儿呀宝儿呀的叫,还拿手使劲地搂夏莲的腰。嘴巴拱着夏莲,夏莲挣都挣不开。那贱样,腻得真是让人起皮。有时他那十几岁的儿子都看不过眼,把窗帘哗啦一把拉上。夏莲说,儿子你拉窗帘干啥,咋地了?他儿子不吭声,夏莲又问,咋地了?他儿子头也不抬,说,院子外过人,看见了磕碜。
要说世上的怪也就是这么来的,夏莲的火再大,也架不住戴虎的哄。连哄带闹,两口子竟从来没有闹过隔夜的矛盾。躺在被窝里,戴虎把声音腻得跟含了糖似的,说,莲儿,你说我咋这么贱呢,长这么大,我谁的骂都听不得,咋就愿听你的骂呢?夏莲拿手点了他的脑袋,说,你是属那老和尚木鱼的,我一天不敲打你你都难受!戴虎就嗯嗯地拿嘴拱夏莲,说,那莲儿你就天天骂我吧,一天要不骂,我这觉都睡不香呢!夏莲让他拱得痒痒,忍不住要笑出来,却又怕把儿子笑醒,便把头蒙到被子里。戴虎顺势也钻了进去,在被窝里,两人噼哩扑棱地折腾。
三结巴戴文见二哥又被灰头土脸地骂了一顿,觉得没了意思,抬腿就要回家。却被戴虎叫了回来,说关你个啥事?回来,吃了饭走。夏莲赌气洗了两个土豆,把菜板放在锅台上,一刀一刀地切。有戴文在跟前看着,戴虎也不好跟媳妇发嗲耍贱。只是摸着肚子,在夏莲身后来来回回地走。三结巴说,嫂、嫂子,那、那春英子找人签名的事,你、你知道吗?夏莲手里切菜的刀一下就停了,拿眼瞥了三结巴说,咋,她也找你签名了?三结巴说,没、没找我,是在、在大国商店那碰、碰着我了,招呼我签了。戴虎立在夏莲身后,黑着脸问三结巴说,咋,你签了?三结巴看他二哥黑了脸便有些慌了,忙说,我、我、我咋能签了?他们找我二嫂大姨夫的别扭,我、我哪能帮他、他们。戴虎不理了戴文,回头对夏莲说,你说大姨夫这地,真能让咱村给要回来?夏莲因为刚才的事还生着气,见戴虎又拿话问她,张嘴就呸了一口,说,美死了他们,那是大姨夫花了十三万块钱买的,凭啥他们想要就给了他们?我哥昨天还去北甸子帮大姨夫翻地了呢!大姨夫说了,过几天就把那地全种上苞米,看神树村谁敢上那分地去。戴文说,就、就是的,春、春英子他们是瞎咋呼,到时看他们谁、谁敢去。戴虎哼了一声,说,那春英子闹腾的越来越是欢了,扎扎舞舞,哪有事哪都显她了。看样子,你这个妇女主任,她是非得跟你争一争了。夏莲切土豆的刀铛地一下剁在了菜板子上,说,争了又咋样,我还真是懒得干了,为大姨夫这点地的事,我得罪的人还少吗?她正好把脑袋削出个尖来,处处显能。孙德胜被她哄得都跟她穿了一条裤子,神树街上的人谁不知道?哼,就算这个主任她当上了,也不光彩!戴虎听得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像我家莲儿这样的,长在泥坑而不粘泥的,也是她那样的女人能比的?这句长在泥坑不沾泥的话,惹得夏莲斜着瞪了戴虎一眼,但终是没憋住,嘴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笑过了,又拿眼白他。戴虎看了夏莲笑,也越发地去哄夏莲,说,媳妇你等着,我哪天高兴了,把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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