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禧点头,“是的。”
“你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我,这里除了林女士,数我最资深。”
他的中文确实流畅,毫无滞涩感,柔缓的音色让人想起春天的溪水。不过他把陶禧当作江浸夜的助手,或是随行的学徒了。
陶禧不做辩解,笑的弧度扩大:“好。”
他们微小的动静倒是叫江浸夜飞快捕捉,后者眉毛微拧,稍微提高了音量:“我听林老师说起你们目前正在修复的绢画,还请w先生介绍一下遇到的难题。”
双手一摊,“no,no,没有难题。我们已经放弃重新装裱,因为那样大概率会造成画的不可逆损坏。至于浆糊,一个小事。”
江浸夜点头,面无表情地对摄影机说:“明白了,他们的难题是浆糊。”
:“……”
修复古画的过程中,几乎每一道工序都会用到浆糊,它的质量直接关乎修裱的结果。打糨,也是每一个学习修复中国古画的人,做学徒时必经的步骤。
没辙,只好承认:“夜,我们的浆糊总是调不出最适合这张画的。实在太神秘了,夜,全凭目测、手感和经验,怎么都不对。”
他口中的“夜”是“yeah”的发音,听着有种错位的喜感,工作室里原本严肃的气氛,因此松动了不少。
而江浸夜绷着脸,向林远珊要他们的修复方案。
那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的他,陶禧看得有点着迷。
绷着脸并非故作姿态,相反焕发出了一种奇异的神采。预示着,他大脑正在梳理过往的修复经验,思考的齿轮开始咬合。
江浸夜在陶家修画的时候,陶禧曾经偷偷趴在窗台上看过,她屏住呼吸不敢惊扰。
那副沉浸与专注的面孔,仿佛真如陶惟宁所说“身涉时光的长河,与古人对话”。每一次的修复,画的寿命得以延续几百年,他们手中的纸或绢便不再是死物。屋中不见神佛,修画的人却有了自己的皈依。
陶禧悄悄退出房间。
博物馆正门是仿照古希腊的帕特农神庙,八根罗马柱气势磅礴。她跟着人群乖乖排队,还租了一个讲解器,塞进耳朵边走边看。
早晨下过雨,空气中凉意瘆人。
而覆有巨大玻璃穹顶的中庭在灯光作用下,如沐响晴薄日。
陶禧去到东方馆,在展柜前流连。
冷不防肩头被人轻拍,她困惑地转过脸,看到高鼻深目的。
他抬了抬手,无辜地说:“你看得太认真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我们修过的画。”他略有得意地笑,“用你们的话说,这或许是缘分吧。”
但陶禧不解:“你不是和‘yeah’在一起吗?”
“那里不需要我,他是主角。嗯,有他眼中的得意黯淡下去,罩上一丝落寞。
陶禧则取下讲解器,笑眯眯地盯着他,竟然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些关于夜的事,他过去在这里,是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让夜叔吃醋的后果很严重,嘿嘿~
☆、41.(捉虫)
“他的脸,比伦敦的天还阴。”回忆许久,冒出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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