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骂声中,忽地一个灰色身影腾空而起,左足在那山壁上轻轻一点,身子凌空,右掌拂出,石屑纷纷落下,第一行的最后两个字已被擦去。
这人正是俞清,只见他一拂之下,右足抬起,在山壁上略一借力,左掌跟着击出,将上首几个字又抹去了。石壁上大字乃是鲜血所书,血水浸入凹凸不平的石缝间隙,便是拿几桶清水来擦洗,一时也未必能除尽,然而俞清内力鼓荡,掌风到处,石壁表面应手剥落,竟如在沙滩上抹去字迹一般轻而易举,片刻之间,便将“死无葬身之地”之前的血字都擦去了。
俞清深吸了口气,左足踏住石壁上一处凸起,内力凝聚指尖,便在那“死无葬身之地”几个字上写了两个大字:“毕方”。
众人一见之下,哈哈大笑,纷纷道:“毕方死无葬身之地!”“不错,奸邪之徒,只配丢出去喂狗!”一时山间笑声大作,一扫方才之血腥戾气。
俞清轻飘飘地落在地下,朗声道:“走马川和半月门这两家人多势众,武功不弱,毕方多半使了甚么mí_yào毒物,才将他们害死。倘若当真是以真实功夫,做什么却要捣烂尸身伤口,教人看不出是如何动手的?又做什么将尸体毁得不成形状?他是逃得怕了,才出此恶计,想要吓退了追兵,却忒也小觑了咱们。”他深知己方人虽多,当真称得上一流好手的却没几个,毕方武功之强,众所尽见,有道是“两军交战勇者胜”,敌人尚未露面,自己心中先自怯了,还怎么上前厮拼?因此在石壁上改换字迹后,更要说些言语,一挫敌人的气势。
冯士英道:“正是!这等旁门左道的邪徒,都惯会使下三滥的药物。好在咱们有蓝道长在这里,倒不怕他放毒。”原来蓝心隐号称“千手万线”,颇擅制毒使毒,众人一想不错,大感放心。
俞清又道:“这里鲜血未干,这奸贼去了不久。他同两家斗了一场,便是身上无伤,也耗费了不少精神气力,这时候一定便在左近。”众人精神一振,纷纷道:“咱们赶紧追去,今天便追上了这小子,将他乱刀斩成肉酱。”
俞清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当前便行。
走不多远,便见地下一行沾血蹄印,向西迤逦而去。冯士英叫道:“毕方抢了走马寨的一匹马逃了。咱们快追!”他是察看马踪的好手,一见蹄痕,便知鞍上有人,并非空骑逃纵。众人闻言,驱马向前急奔。各人想到千里追踪,终于能将这恶贼剿首,都大是兴奋。
管慎之心伤胞妹惨死,连连打马,抢在最前,只盼下一刻便捉到了凶手,千刀万剐。一口气跑出数里,忽然便不见了那蹄迹。他心中焦躁,往前又奔了几步,便听后面俞清叫道:“慎之!蹄印在这里!”
管慎之将马头一拎,兜了个圈子,转了回来,只见俞清纵马跃上了旁边一条小路。这小路甚是狭窄,地下长草杂乱,这路口极容易便错了过去。
詹薇这时已缓将过来,骑着红马赶上,叫道:“俞公子!”俞清停马相候,詹薇赶到他身边,道:“这条路是往东南方向上去的。”
管慎之原已从两人身边越过,听了这一句话,吃了一惊,勒缰回身道:“他不是要入蜀么,怎么又折回去了?难道又是毕方那奸贼的诡计?”俞清摇头道:“他身上带了伤,没法子再由钟离坡入蜀,只能再行折返平地。”
管慎之眼睛一亮,道:“你怎知道他受伤了?”俞清往地下指了一指,道:“地下有血。”管慎之极目看去,果然见蹄印中微微两点鲜血,早渗入了泥土,若非着意细看,决计难以发现。这里离那杀戮之所已远,马蹄上所沾的血污早去,这两点血迹自是马上人所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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