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然还傻愣愣地站着,叶闲庭已经箭一般跃了下去,他的动作迅捷有如苍鹰,翩然一掠,五朵红色的木槿轻巧在手,同时他的身形优美如同孤鹜,足尖点地飞回屋顶上,披戴着一身银色的光辉,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嘿嘿,这下你输了。”叶闲庭狡黠地说。
楚昭然不服气:“刚才不算,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要乖乖接受惩罚。”
楚昭然气闷,等着听他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谁知叶闲庭只是浅浅一笑:“我的惩罚就是罚你坐下来,不许再比了。”
楚昭然一怔,但见他已经先不步坐下来冲自己招手,脸上微红,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月下对酌,你一杯,我一杯,夜渐渐深了,幻冥岛上逐渐安静了下来,不知是醉的还是方才累的,楚昭然感到月色朦胧了起来,人有些困。
“茗儿。”
“嗯?”
“我闭关这些天,你一定要保护好千叶教。”
楚昭然默然,许久没有应答,叶闲庭轻声问:“睡了么?”,楚昭然干脆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去,耳边传来叹气声,紧接着身上一暖,已经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为了让他睡得更安心,他的脑袋被固定在那人的肩窝里,他能听到那人轻浅的呼吸声,还有那人的声音: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愿意叫我一声哥哥呢?……”
第二天早上,楚昭然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宿醉之后头有点痛,有一瞬间他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里他喝醉酒睡在了叶闲庭的怀里,梦里叶闲庭在月光下用飞叶落花为他下了一夜的花瓣雨。直到他在自己的发间发现了一片萎谢的木槿花花瓣,才惊觉昨晚的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只是梦里有叶闲庭,醒来却只剩下他一人了。
十月十五离十一月初九只有二十五天,在这二十五天里楚昭然每天都坐立难安,惦记着武林正派围攻的日子,每时每刻都处于矛盾之中,偏偏千叶教事务繁多,他对着别人又不能表现出来,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时间久了都快压抑到发疯。
他想过逃走,想过不去面对这些,甚至想过去把那张地图追回来销毁掉,可是他在柴房徘徊了一日又一日,终究没有再见过那个火头工,他会联想林震南和师父他们已经到了哪里,会联想再过几日的夜晚这片平静的世外桃源会变成什么模样,只要一想到这些心就会狂跳,一波又一波的不安充盈满了心房,不停膨胀,随时都会爆炸。
不止一次,楚昭然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为了一群轻视他的人,为了回到那个不愿承认自己的地方,付出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思索了无数遍,搜索枯肠也得不到答案,因为楚昭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已然被那个地方的规则从同化,就算那里拒绝他的存在,他也不得不削尖脑袋往里头挤,谁叫他是楚昭然,不是叶若茗……
十一月初九的晚上露白风清,分外安宁,楚昭然怀揣着一颗无法平静的心偷偷来到海岸边,遥望漆黑一片的大海,眼眸里的情绪闪烁不定,海风凛冽,可他的手心却沁出了汗珠,时刻注意着海面上一动一静,心悬着一个晚上,漫长的黑夜里明月高挂,潮起潮落,却始终没有出现预想中的船队。第二日天明,楚昭然望着依旧是风平浪静的海面,满心疑惑,但同时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楚昭然以为林震南他们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暂时无法成行,料想着再过五天叶闲庭就出关了,到时候就算他们前来也未必能把岛攻破,只要放下了心里那块大石头,楚昭然轻松了许多,可仅仅只是过了一天,楚昭然就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十月十三的晚上,他在睡梦中硬生生地被一阵厮杀吵醒,外头到处都是兵戈声与惨叫声,楚昭然慌忙拿起佩剑从床上跳起来冲出去,可是刚打开门,几道黑影迎面扑来,楚昭然与他们交手了几招,忽然一道黑影绕到他的身后用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哑声问:
“楚昭然?”
楚昭然说:“是。”,黑影将匕首抵到他的背部,语气充满了威胁:“路上黑,我们护送你。”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别搞小动作,最好一路上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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