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麒舒了口气,蹲在玄关处换鞋,“跑了一天工地,快下班那会儿王工接了个电话,说临时要去部里开会,就让我先回来了。”他现在在一家建筑公司做预算员,工作挺辛苦,需要隔三差五地跑工地。唯一的好处就是经常要跟设计院打交道,而李延麟就在设计院工作。
李延麒刚想问问怎么李延麟今天也回来的这么早,一抬眼,看见屋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老男人,而且还是个多年未见的熟人——黄友发黄律师。
李氏的法律顾问。
李延麒不由得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李延麟,却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刚刚受了什么刺激,眼神都有些发飘。
黄友发冲他点点头,神情稍稍有些尴尬。这两兄弟刚刚被重岩赶出李氏的时候,他曾经私下里来见过两兄弟,明确表达了自己会继续留在李氏的意愿,并提出要给这兄弟俩若干援助。不过被兄弟俩直白地拒绝了,那之后他们再没见过面。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李延麒知道黄友发会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事发生,心里不由得沉了沉,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弟弟。李延麟却没看他,只是木着一张脸把塑料袋提进厨房,又轻飘飘地走了出来,在黄友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黄友发咳嗽了两声,“大少爷,我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李延麒点点头,示意他稍等。自己换了拖鞋,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把身上那套还沾着灰尘的工作服换下来塞进洗衣机里,这才洗了手出来坐下,“好了,您说。”
黄友发从自己的工作包里取出一摞文件,顺着茶几的表面推到李延麒面前,“大少爷,这是重总的遗嘱,你先看看。他把手中百分之六十四的李氏股份都留给了你……”
李延麒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黄友发说:“他手中持有百分之……”
“前面一句!”李延麒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说‘遗嘱’?他……出事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竟有些说不出“死亡”这两个字。
黄友发眼圈红了一下,掏出手帕在自己的眼角抹了两把,声音稍稍有些哽咽,“重总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还没等救护车赶到就过世了。”
李延麒眼前一阵晕眩,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过……过世?”
那个把李家上上下下闹得天翻地覆的重岩,嚣张的把他们都赶出李家老宅的重岩……就这么没了?!
这是一个王子变乞丐,然后某一天的某个时刻,魔法突然解除,落魄的、邋遢的乞丐又变回王子的诡异故事。
李延麒蹲在出租房二居室的客厅里,给自己和弟弟的行李打包。他们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年,搬来这里之前还搬过两次家。这期间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东西:一堆的工具书、可折叠的简易书架还有画着卡通兔子的茶杯垫之类的。他们在这个小区住的时间最长,积攒的东西也最多。高云曾经宛转的向他建议安排助理们过来帮他收拾行李,却被李延麒拒绝了。这里是他和李延麟的家,是他们两个人一点一滴布置起来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家,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印着他们的回忆——不想让别人触碰的记忆。
高云站在稍远一些的沙发上,笔记本电脑支在膝头,给他简单地介绍李氏这几年运作的情况。偶尔她会停下来,用手里的纸巾擦擦眼角。
李延麒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他有十年的时间没见过这个女人了,乍一见时只觉得她比印象中的样子更加的j-i,ng明强干,没想到她还会哭,为一个篡夺了李氏产业的私生子流泪。李延麒颇觉不可思议,她是被重岩那个小杂种洗脑了吗?!
高云关掉了最前方的一份文件,轻轻抽了一下鼻子说:“就这些。李总还有什么要问?”
李延麒沉默了一下,“重岩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云s-hi漉漉的眼睫毛眨了眨,像是又要哭却最终忍住了,“李总指的是哪方面?”
李延麒皱了皱眉。说实话,看一个快要到了退休年龄的女士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但他心里实在是好奇,并且还有些……按捺不住的愤怒。他暗暗决定等他接手了李氏的日常工作之后,就把这个女人开掉。她对重岩的态度实在太让人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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