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瑀噙着眼泪。
纯子没有说话,而是绕过她把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好,然后就站在厨房里,洗手。
水流声在深夜显得那么仓促和茫然,纯子一直站在那里,一直洗手。好像忘记什么了。水流冲刷着她的双手,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随着这水流,走得好快。
时间走得好快。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尚未来得及回头——或者纯子已经不能回头。童瑀轻轻从背后抱着她,不带着任何yù_wàng的拥抱,却带着满心满心的心碎和心疼。
童童。我的童童。你有多久没有这样拥抱过我了?那怕是没有渴求没有欲念没有撒娇的拥抱,你让我觉得,我们隔得这么近却像隔着一片海。我争取过挣扎过挣脱过,可是我真的不是世界上那个最爱你的人吗?为什么你要遇见她,为什么你再也不肯回来,为什么我对于你是这样复杂难奈的一个人。我知道你不舍得,我知道你难过,可是我还是不肯放开我的心。那怕它让你沉重。
纯子狠心回头,是对自己的狠心。因为她看见童瑀悲怆的双眼,这令她的整颗心,都碎了。
纯子微笑。看着这个依旧是个孩子的人。童童,我看着你五年,春暖夏炎,秋凉冬寒。你的头发长长短短,你的个子渐渐高挑,你的眉眼越来越成稳,你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单纯,你的嗓音一贯的低浅。19岁的人生,是你多么美丽的时刻,我好欣慰我曾经拥有过你,也是在我最美丽的年华里。我们彼此拥有过。我还能记得你清晰的笑脸,你嘴唇下那颗浅浅的痣,在我们最初相遇的夏夜里,你就是我的风景。
我就要离开你了。我希望我不会后悔,因着我是多么的不舍得与你的每个时刻。我带着上万张的你的照片,你睡着的时候,你生气的时候,你大笑的时候,你沉默的时候,你惊讶的时候……你的所有时候,我想我只能这样带走吧。
我没有后悔,把我最美丽的年华陪伴着你度过。聚少离多,你也曾抱怨我总是在走,但为何当我想要为你停靠的时候,你却说你要走。你后悔过吗?19岁到24岁的人生花信,你陪着我这个有点覆水难收的女人,宽容着我的任性和自私,磕磕绊绊的说着你从来都不喜欢的语言。我甚至还占有了你上课以外的所有时间,我知道这令你孤单。
纯子看着她,她想抬起手摸摸这张她喜欢的脸,却还是放下了。
“我看见机票了……”童瑀哽咽着。
“嗯。”纯子依然看着她。
“我……”童瑀已经说不出话来。喉咙里面着火一样,燃烧,坚硬,拥堵着最深刻浓烈的负疚和难受。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睁睁。
“童童……”纯子终于还是捧着她的脸,那凉水冲刷过的双手,放在童瑀暖融融的脸颊边,“还能够吻我一次吗?”
她微微的低着头。
她吻在她的额头。
你已经不想亲吻我的嘴唇了。
我已经不能够吻你的嘴唇了。
童瑀紧紧抱着她,就像此刻自己就要消失那样。她在心里面一遍遍狂乱的呼喊着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嘶吼,仿佛奔跑在荒芜苍茫的旷野,天空中下着胡乱飞扬的碎片,好像是3月京都那一片片连绵不绝的樱花。粉白色的花瓣,像眼泪一样,簌簌而下。
童瑀在纯子的背后,强忍着眼泪却忍不住呼吸的颤抖。
这是唯一一次,她抱着纯子的时候,纯子的双手颓然的垂在双腿边。
你让我爱你无力。
苏唯听到童瑀给她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她们正在一条路上朝着西郊某个建筑工地赶去。早晨的空气里还带着夜晚沉静下来的湿气,警察带着墨镜一大早就站在十字路口。白手套,浅蓝色制服,亮绿色的背心。车流跟随着变幻的信号灯和他的手势,渐渐散去。
苏唯的眼睛低垂了一下,然而并没有多说什么。她身旁的童瑀兀自盯着膝盖上头的文件袋,拨弄着那条细细的白线。她带着墨镜,苏唯却还是从耳边的缝隙里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垂落着。
这就是你的人生,童儿。一场场繁盛似宴会的剧目,华丽的舞台,炫美的灯火,沉吟的词藻,你应该学着去接受。在它还很美丽的时候,也要在它就要结束的时候。我希望今后的你,可以安静沉稳的看到电影的结束,戏剧的落幕。逃不掉的东西,你为何不去面对它。战胜你的恐惧,战胜你的懦弱,因为我需要你这样。我需要。
“我会给你一天假期。”苏唯转头,“31日是周日,我希望9月2日的早晨,能够见到你坐在你的办公桌边。”
“周六她要去见我爸爸。”童瑀望着苏唯,“她私下和我爸爸通了电话,说要来上海一次。”
“……”苏唯不说话。
“你放心,只是告别。”童瑀解释,“我也给你说过的,我爸爸几乎默认了她。”
“……”苏唯不说话。
“我……我会给她解释的。”童瑀想到这个事情还是觉得心里乱得很,“我会给她一起去,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苏唯终于说了一句话。
“……”却轮到童瑀不知如何开口。
“那我们呢?”苏唯轻轻地问。
“我们……我会告诉我爸爸的。”童瑀捏紧了手里的那个文件袋,“物是人非了……”
“我想见她一面。”苏唯这样要求,“见见纯子。”
“呃?”童瑀惊愕,“为什么?”
“因为她爱你。”苏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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