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推开一扇门。
这是一间书房。也是她以前常跑的地方。如今换一种视角来看这里,感觉截然不同。
首先焦点就不同。她径直走到一排书架前,这里摆着一张张几乎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她一一看过去,看他从小男孩长成少年,再长成青年,仿佛随他一起穿过那些时光。
还有他的各种奖杯,钟季琛学生时代成绩一般,各种活动赛事倒是极为活跃。看着奖杯上的冠军亚军字样,钟浅也从心底生出一丝骄傲。
视线再往前平移,一眼看到并排一套介绍欧洲地理和文化的书籍,正要去拿,身后响起脚步声。
“有什么感觉?”
“像做梦。”
她轻声说。钟季琛会意,这种感觉他也有,尤其是刚才在她房里。他默然走到她身后。钟浅转过身抱住他的腰。
他抬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开玩笑般说:“我有点后悔带你回来了。”
钟浅仰头,脸上带着疑问。
“不好做什么不文明举动,感觉自己像……”他没说出那两个字,钟浅却追问:“像什么?怪蜀黍吗?”
他佯怒,捏她脸颊一下。
钟浅把脸埋在他胸前,闷声说:“你总说你亏欠我,其实你为我放弃了很多,如果不是我,你当初就会去英国读书了对不对?”
钟季琛没答,算作默认。计划没有变化快。生活就是变数重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早就习惯了。
钟浅又喃喃自语般说:“他们如果忽然回来,撞到我们现在这样……”
钟季琛心里一动,接道:“不会的,他们定的是三天的行程。”隔了片刻他问:“还有一年就高考,想过读什么学校吗?”
“本来是要出国,可是……”
“不想离开我?”
他语气忽地低沉,几乎是贴着她耳朵发出的,钟浅被说中心思,不觉脸热。
钟季琛拉开她环住自己的手臂,牵着她的手走到窗前,推开窗,清新空气扑面而来,窗外有树,绿意盎然,鸟鸣啾啾。
“好看吗?”他问。
钟浅嗯了一声。
“我刚进公司时,经常要熬通宵,有时又累又烦到想放弃算了,可是一听到清晨时的鸟叫,打开窗吸几口新鲜空气,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一夜没睡照样浑身是劲儿。”他顿一下,“所以那时我就很喜欢这里。”
钟浅抬眼看他,被他说得有些动容,却不知他是何用意。
“我希望你能看到比这个好无数倍的东西。人走得越远,视野越开阔,成长也越快。”他顿一下,侧过脸看向她:“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的人生轨迹因为我而改变,要变也是变得更好。”
她迎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眼底浓浓的情意,但又不同于激情时的热烈,那时的热会灼伤人,而此时这种沉静的、给人以力量的,更像是一个无言的承诺。让人感觉心安,能看到天长地久。
钟浅心里感动着,把头靠在他肩上,语气柔柔地说:“我听你的。”
“是听自己的。”他纠正。
“嗯。”她软软地应着,心想,这样爱着,被爱着,真好。
对于钟季琛来说,每一次和钟浅共处的短暂时光,都如同一缕清泉涤荡身心,如同一个休憩的港湾,让他有j-i,ng神有力气去应付接下来的水深火热。
这一日午后,他接到母亲来电,说在公司附近,邀他一起喝杯下午茶。
他赶去茶楼,包间里除了母亲,还有一人。
江心亭平时出现他面前时大多职业扮相,西装套裙之类,今天妆容j-i,ng致,一套浅色洋装,连同配饰都是低调奢华的品牌,正是母亲偏爱的类型。
坐下后,钟母热情介绍,她今天出来是想给子侄辈及其子女挑几样礼物,对着几款首饰正拿不定主意时,遇到江小姐,给了她不错的建议。钟母说着从包里拿出首饰盒,一一让他看,最后一枚镶钻的小猫头胸针,“这是给浅浅的。”
钟母说完看了儿子一眼,显然有些秘密只能留在家庭内部。毕竟有伤门面。
“江小姐品味真的不错。”钟母忍不住赞叹。
后者温婉一笑:“我见过钟浅,一看就是那种很有想法的女孩,项链手镯之类的未必会喜欢,这个限量款的胸针,既优雅又不失童趣,适合她这个年纪。”
钟季琛看她一眼:“江小姐费心了。”
喝过茶,钟母坐司机车回去,有意让钟季琛送江心亭,他从善如流地接下这个任务。
上车后,他开门见山道:“江小姐的效率还真是让我佩服。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去酒店了?见过家长,就该到造人环节了。”
他向来走绅士路线,即便是不理人也都是先营造出一种优雅的距离感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叨扰。忽然用这种方式讲话,自是令人意外。
但江心亭也不简单,脸色微变后,便静待他下文。
车子停在路边。
钟季琛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才不慌不忙继续:“我父母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抱孙子。看来他们这一关你已经轻松拿下。我这一关,”他顿一顿,“其实很简单。开个房,一次不行两次,直到怀上为止。”
“如果第一胎是女孩,就继续,直到生出继承人。除了这种必要的交流,其余时间里各过各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
江心亭听完,沉寂几秒,平静问:“你心里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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