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祁毓沉声,上前一步将他拥住反扣了双手,“那么二哥,对不住了。”他的眼越过身后黑鸦一片的人群,却始终找不到苏少衍的位置,他忘了他的少衍不在这里,只是,不在这里的少衍却是为他出了这一招瞒天过海之计:
崔卿书叛变是假,借c,ao戈曲通传消息更是假,唯一真的,只有他手上的禁军令牌,可那也是他的少衍豁命换来的。
他微阖眼,感觉有风雪在脸边肆虐,不知何,他开始产生一种轻微的幻觉:就像一个独行的旅人长久停驻在风雪的尽头,时光如洪流,他不期回头,只期一人撑伞盖过他的肩头。
原来,他怕的不是寂寞,而是怕他离开他。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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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过程不同,结局总是殊途同归,李祁毓总记得自己后来将李祁祯反捆双手带于含章殿后看见软榻边一脸惊愕看着自己的崔卿书,视线再往上,是一世帝君垂耷在床缘的手臂,一若柳叶无凭,被扑面的朔风恣意左右。
显然的,这名在位了二十四年的帝君已选择了孤独的离去。
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不知何双眼瞬间便模糊了,他敛了敛心绪准备上前,不料被绊住了脚步,只见厚厚的水濑地衣上,绢书的明黄一时刺目。
许多年,他想了许多年,争了许多年,也斗了许多年,而现在答案就在那里,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他却又觉得假了,是梦么?像是梦。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周围是四漫的大雪,他穿着破旧的衣裳小心翼翼捂着缺了一个角的暖护跑到胤祯殿外,他知道那里有一块名叫「奋勉勤政」的大木匾可以供他遮蔽风雪,但是他移了移步子却又不敢,他只能久久的望向那里,他想,会不会在他生命里也有那么一天,他能步入其中,逐鹿九州,一匡天下?
少年时代的理想,曾像他心底藏着的一簇火,是那样卑微的,不敢言之于口的,又害怕它破灭的太过理所当然的……他动摇、他犹豫、但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或许,正是这一点熹微的暖,才在以后无数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抵御了夜的严寒。
许久,他弯下腰隐匿了慢慢牵起的唇角,倏地,一阵疾风四起,伴随着的浅淡的秋昙香窜入鼻底,同一刻,地衣上的卷轴被吹开,他听见那哧一下的声音,就像是要点燃什么。
只见绢书上墨迹飞舞,仅着四字:九犬一獒。
原来……这才是真相。
而关于逼宫的这一夜,野史里总喜欢把它说的很传奇,但对于紫寰宫中那些个向来习惯将文辞修饰的模凌两可史官们而言,此时则是字担千钧,因为历史将进入新的篇章,而新的篇章,注定不能存有污点:
熙宁二十四年,腊月初五,楚江王李祁祯举事,倒戈紫寰。时日夤夜,懿轩王李祁毓持禁军令率勤王之师入驻中宫,道虽遇崩阻,然不抵其雷霆之军威,是夜金铁成灰,赤流所及,漫溢苍宇。乱方平,轩王退守鸾照阁,史称:勿庸称以为天下,天下称之,王亦称之,先后之事,帝名为无伤也。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5章
熙宁二十四年,冬,雪银雍城。
头戴九旒冕冠的新帝站立在高高的城楼上,朔风将他绣着六章纹的纁裳扬起,仿佛一方异彩流光的猎猎旗帜,他长久的望向帝都以南,直到最后一寸日光也在他墨瞳中收尽,终于也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走上这一步,就断无再回头的可能。
路很远,但只有你一个人能走到尽头。他仿佛听见有人抚着他的头顶说。
但他知道那里并没有人,他的眼前,只有一片缄默的山河,他的身后,唯有一场低肆的风雪。
乱世如歌,多少爱求不得,多少恨伤别离,握不住的总太多,能握住的总太少,他摩挲着那方白石冻螭虎纽的玉玺,真实而微凉的触感让人觉得踏实和安心:
“朕会给北烨一个万世承平。”他的声音不大,像是自己对在自己许诺。
这一年是熙宁纪年的终末,皇权在一场残酷的腥风血雨中过渡,穿越历史的重重尘埃,旭日的曙光以胜利者的姿态照向大地,与此开启的,是这里即将迎来的史称仁暴并治的重光盛世。
无怪乎后世留人这样评论,重光年间,步履无间,身享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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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祁毓说过,如一举若成功,那么掘地三尺也要把苏少衍找出来,可是他没等到自己把苏少衍找出来,苏少衍已然先一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倒是知趣的紧。
隔着老远,只能瞧清个大概,宫里不比外头,虽说一早燃了地龙,这鸾照阁里也没见得有多暖。明知外面在落雪,也仍带些惩罚似的让人等了又等,李祁毓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奏折,目光已不知在那个垂手的人身上扫了几百个来回。
好像……瘦了些,他揉了揉太阳x,ue,也不知这次是不是幻觉。
极难得看这人穿回深色,墨绿的光面缎料,合适的剪裁将身形勾勒的更是修长,其实也……挺不错的么。李祁毓皱眉押下一口茶,终于让人唤苏少衍进来。
一步步走的很慢,似乎还有些吃力,李祁毓挑了挑眉,心中一团邪火依然没能压下去。待人走近了些,他才看清那张原本就白的脸现在似乎更白了些,只是,是失了血色的那种白。
“苏卿,好久不见。”带些恶意的,在明明早屏退了左右后,还要说出这种故意伤人的话,李祁毓盯着他的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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