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抖了抖纸上落下的一片叶,抬着黢黑的脸直乐:“嚯,那你俩这等于同时撞线啊,就差了一秒不到!”
这边儿李鸢没说话,背贴着树干喘的胸口上下起伏,鼻尖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清汗珠子。濡s-hi地额发贴着他清隽的眉峰,背上浸s-hi出一大块儿蜿蜒的省地图。倒是缑钟齐摘了眼镜,横躺在跟前儿一块油绿的地上,一只胳膊横在眼前,一只手指着李鸢,“最后一圈他给陆清远不小心绊了一下,要不他能快我个两三秒。”
彭小满顶了下鼻尖瞄了眼李鸢,小声笑:“那真冤哭了。”
周以庆一旁听了,也抬头生冷不拘地继续侃,“哎陆清远呢!你怎么回事呢你违章变道?”胳膊肘子一抵苏起笑道:“耽误我们家男神问鼎折桂了啊!”
一干人顿时笑得不言而喻,苏起又是默不作声扯过来一记拧,“就你话多!”
陆清远眉黑如墨,太平洋肩宽,也高。他一旁叉腰,拿了瓶农夫山泉往嘴里“敦敦敦”地灌,末了剩点根底儿,自诩潇洒地当头一浇,抹了把缀在嘴上的水珠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你们男神实力咱有目共睹不差这一两次,啊?”
游凯风和缑钟齐并躺在一块儿,远看胸膛连缀着肚囊,起伏出饱满的连绵三迭。他半玩笑半讥讽,气喘的话不成句,活像个重症病患,临终戚戚托孤:“可……可不么……他……他老人家多牛`逼啊,屁……屁股后头安了个喷气式……也就学校c,ao场宽度不够耽误他了,我草我要死了……要不早起飞给你们看了!”
李鸢顺手从背后抠了块枯朽的樟树皮下来,往他半张着的嘴里一丢,三分加空心,准哭了,“滚蛋啊你。”
游凯风好险没咽,偏头猛啐,“呸!什么东西你就往我嘴里扔?!”
“哇你这口腔爆发力。”缑钟齐跟着一个鲤鱼打挺支起上身,抹脸:“喷我一脸的水。”
李鸢侧过头低笑,肩膀一颤颤地解释:“樟树皮杀菌杀虫,吃点没坏处。”
长跑熬人,加上苦夏易乏,一班一半儿横七竖八地歪在香樟树下闲聊小息。树影微风,高二尖子班难得惬意。八卦可以讲,荤笑话也可以背着老师小声地说。彭小满不好意思也掺进去干躺着不干事儿,刚给缑钟齐递了包纸巾,就被体育老师叫去收好了仰卧起坐的软垫,掸了掸满手的灰,又抱起来叠好的一摞送回了教学楼下的体育器械储藏间。
路过贩售机买了瓶冰酸n_ai,拿手遮着太阳一路慢吞吞地小口嘬着回来集合,老远看班里众人正在树下围坐一团,像絮絮叨叨商量着什么。碍于以游凯风为首的几个男生面目过于狡黠,尤显贼眉鼠眼,以致他们看起来活像个不干好事儿的电信诈骗团伙。
彭小满其实想挺凑上前听个一二的,可看着那完满的一个圈儿,又突然觉出区隔,和谁也不够熟,硬挤进去很奇怪。想着便“滋溜”猛吸了一大口酸n_ai,退两步一屁股坐回了石凳,翘腿躺倒。望天,放空。
李鸢戳戳游凯风,给了个眼神比了比身后。
“先暂停。”游凯风了然,出声叫停,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草木屑,转身朝彭小满径直走去。
彭小满掸眼看高大如一堵人墙似的游凯风过来,撑着石凳支起刚躺下去的上半身:“怎、怎么?”
游凯风伸手一把提溜住他瘦削的肩膀,两步上前,施力把人往人圈儿里猛一扯,嘿嘿道:“商量坏事儿呢,不能落你一个留着叛国叛党!”
“我去?!”
彭小满被一把按坐在了草地上,身形一歪,没留神仰靠在了李鸢肩上。对方用胳膊将他的腰一抵,扶稳,头顶上方低低一笑:“二班这一票的历来宗旨,就是有锅一起背,贼船一起上。”
周以庆朝他丢了根草木屑,慧黠挑眉,“就问你仗不仗义?”
“你……你们别是要去偷期末考试卷儿吧?”彭小满环视众人一圈儿,问。
正班长续铭看傻`逼似的,居高临下地给了彭小满一记帝王之蔑视。“开玩笑,咱尖子班能干这没品的事儿么?”游凯风挤他边上复又一屁股坐下,晃了晃手指头,眼珠子利索一转故作高深莫测:“我们去偷……哎不是,呸,摘,摘枇杷!”
第6章
青弋靠南,入伏酷热,所以市里人嗜甜贪凉。青弋人消夏,除了西瓜脆桃之外,更爱吃的就是樱桃。摘玲珑,摧窈窕,偷珠宝。这诗写得诙谐清隽,比喻生动,说的就是清甜貌美,状如红珠的早夏樱桃。但说到底,市价贵了点儿,不如枇杷,气味和软,不经意就是一棵,酸甜平易。
鹭洲一高在鹭洲洲头,因临江而土壤潮s-hi丰沛,最适宜种树,香樟白杨钱榆树丰茂常见,果树倒少,偶然一两棵混种其中,生的果子也大多苦涩难入口,唯独听风苑后头挨着教工楼的那棵枇杷树,是年年必被众学生垂涎觊觎的好去处。枇杷果期也就这么一俩月,一年也就这么一次。谁手快胆大牛`逼谁尝个鲜,谁手慢心虚谁王八蛋。
诱惑太大,游凯风几个男生倒还真不是第一次撺掇着班里几个一道去偷摸着摘,可去年实在是碍于高一刚进校,都是毛头小子愣头青,净给高二高三的打压着低头做人,谁也不敢做出头鸟抢那独一份儿。可高二就不一样了,半拉老油条怕个鬼啊还。要么烂树上暴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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