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长在佛门,九岁剃度,方外之人,出世苦修,当为大道,其实他根本从未入世,又何来出世之说。佛法深奥,他竟能一点就透,人人都赞他生x_i,ng灵慧,唯独师父文海禅师却道:“世间最难者非一白始终,而是从那滚滚红尘、污泥孽债中来,却不曾由白转黑。佛法j-i,ng深,又哪里深的过凡尘俗事。”
那时怀偃尚不能参得其中真味,只一心在山中参禅打坐,文海禅师圆寂后,他继任成为住持,不得不入世。之后便经历了入宫、拒爱、行欢种种孽事,此时方才恍然有些明白,文海禅师为何会有当年之语。
“我所不明者,乃是佛心依旧,却并非没有分毫被打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见到花木零落会怅惘,见到蝼蚁平生会悲戚,见到骆城一腔痴心尽付会悲悯,见到叶萱的倾许之心,又如何不会被触动。也只有冷心冷情之人,当不会为此所感,但怀偃慈悲天成,又教他如何冷若冰霜。
叶萱拭了眼角泪花,展颜笑道:“我只知如果自己有想不明白的事,那便一直想,总会有想明白的那天。”
想明白了之后,或许怀偃会彻底爱上她,也或许抛却因缘,终究还是踏上佛道。
但这些于眼下来说,实在是不重要的事罢了。因她从未有如此快活的时候,便如注定颓败的花儿,忽有一天迎来了重新绽放的机会。
她上前一步,捉住了怀偃的手,怀偃垂眸看着她,只听她轻声说:“回去罢。”——虽没有反握住她的小手,至始至终,也不曾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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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间,市井中突然传起了一则流言。
道是那云门宗的上任住持怀偃接任寺主之位堪堪月余,却在上京参觐时一命呜呼。时人都道可惜,却不知怀偃未死,竟是被当今一见倾心,强夺入宫。
这流言一出来,虽然骇人听闻,还是如长了翅膀的飞鸟般飞快传遍了京城上下,更开始向大江南北流传。如此快的速度,显然是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政事堂慌忙派人暗中查探,又接连处置了几件大案,将民众的注意力转移,好容易把流言压了下去。但此时流言已人尽皆知,朝廷颜面大损,皇帝更是有了肆意的恶评。
太后闻听后,当即在宫中摔了一屋子的瓷器。这流言本是当初骆城向她进献的计策,只道诓骗怀偃一番。眼下怀偃不仅未死,还被皇帝带去了行宫,骆城又在拘在昭阳宫禁足,连太后都不能去探望他。
“妖僧!真是该杀的妖僧!”太后恨得几欲生啖怀偃,有心怀疑流言是否是骆城弄假成真,一时之间便再不肯信任这个娘家的子侄。当然,太后心中最恨者,依旧是怀偃,若不是那妖僧勾引了皇帝,如何会引来诸多事端。
骆城既然已经无用了,只能再扶一个人起来。太后便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宫女沉香:“永安宫和含元宫的那三个,你看哪个更好些。”
沉香笑道:“太后仁慈,若想抬举三位公子,何不将三位叫到面前来。您这样好的眼光,只粗粗一看,定能挑出个合意的人。”
又小意奉承了一会儿,太后的脸上方才露出点笑影:“也罢,我老婆子左右无事,叫几个年轻人过来陪着说说话便罢。”
如此,除了被禁足的骆城外,薛、李、姜三位公子日日去丹凰宫中请安,后宫里格局又是一变。
叶萱此时待在行宫里,虽得了京里来的消息,并不放在心上。前朝后宫折腾的那些事与她何干,不然她也不会干脆利落地带着怀偃出京了。
自那天怀偃剖白之后,连高恭明这些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人,都察觉到了叶萱和怀偃越发亲密。叶萱带着怀偃行宫中游山玩水、遍赏春景,又或者吟诗作画、弈棋观书。
怀偃不曾想这位官家一身的霸道纨绔习气,竟是个工书善画之人,他向来说实话,也不怕如此直言叶萱面上会挂不住。叶萱听了,面上一红,心道自己之前委实是荒唐了一点,口中还要道:“你莫要小瞧我,我会的可多着呢。”
怀偃但笑不语,弄得叶萱愈发不好意思。因见他头上薄薄一层青皮,前月刚剃过,新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便道:“我还会剃头呢,这就帮你如何。”也不等怀偃回答,径要小黄门去取了一应物什来。
如此怀偃便趺坐在蒲团上,叶萱坐在他身后,一点一点帮他剃去头上的发茬。怀偃只感觉到两只小手在头上轻轻抚着,指腹和掌心滑腻温软的触感从头顶传到四肢百骸,酥麻的痒意从心尖尖里冒出来,仿佛那小手拨弄的不是头,而是心。
他不得不挺直背脊,竭力平复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偏叶萱给他剃完了头,捧着光溜溜的脑袋左看右看,又细细摩挲,怀偃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下那个地方也起了反应,所幸僧袍宽大,叶萱并未注意到。
“我的手艺好吧。”少女笑意盈盈。
“嗯,”怀偃低声道,“……还不错。”他不敢多说话,怕声音里的粗喘泄露出去。叶萱方才没觉出,这会儿自然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她怕是自己不小心割破了怀偃的头皮,赶紧又捧着看了一遍,指尖蜻蜓点或似的掠过,偏撩得怀偃浑身发烫,胯间欲根硬硬的一根站起来,竟连衣摆都被顶起。
“官家,”怀偃只好捉住叶萱的手,“没什么事,别……别摸了。”
“摸什么?”叶萱有些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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